“殿下,”盛凛低头看着笑得甜蜜蜜的谢西槐,问,“是不是忘了答应我什么?”
谢西槐笑脸一僵,只见盛凛又伸手指了指他的嘴唇,不客气地道:“闭嘴。”
谢西槐发出一个鼻音,又白了盛凛一眼,脱了衣服爬进床里去,裹着被子坐在床里看盛凛打坐,看了一会儿左右张望着找了个木棒,敲起床板,想给盛凛制造干扰音,最好盛凛走火入魔,变成一个听他使唤的傀儡。
谁知道盛凛纹丝不动,倒是谢西槐敲着敲着睡了过去。
5.
谢西槐早上是在盛凛边上醒过来的,头还顶在盛凛胸口,他抬头瞪了盛凛一会儿,盛凛才张开眼看他。
“你睡我床上做甚?”谢西槐对他怒目而视,衣冠不整地翻身坐起来,谴责地看着盛凛。
盛凛合衣起来,见谢西槐一头散发披着,抬手抓着一缕拉了一下,谢西槐头皮一疼,往前撞进盛凛怀里,撞得能有八百八十八分疼。
谢西槐推开他,捂着脑袋哭丧着脸问:“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啊!”
盛凛下了床,回身看他:“清池离下一个镇三百多里,若是不加紧赶路,今晚只好劳烦殿下在马车里将就一夜了。”
“什么——”
“——殿下。”盛凛俯视着谢西槐,谢西槐一抖,反应过来,抬手用食指中指点住了自己的嘴,抢先摇头,表示不再说话。
他们这天几乎没停下来休息。
盛凛给谢西槐准备的那马车车厢很小,都不能让他躺直了,谢西槐在里头翻来翻去无聊极了,又不能开口找盛凛聊天,憋屈地在盛凛后面发出呜呜的声音。
谁想到日暮西垂了,谢西槐撩开帘子看来看去,也看不到半分有人烟的迹象。
谢西槐爬出去,半跪在盛凛身边,四周只有马蹄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他推了推盛凛,盛凛才用余光瞥他一眼:“殿下有事?”
谢西槐点头指嘴,盛凛看了看天光:“不是说好了,二十四个时辰?殿下还要禁言大约十一个时辰。”
“唔——唔,唔。”谢西槐只好发出怪腔怪调的声音,想要盛凛听明白。
盛凛道:“殿下坐回去吧,挡到我了。”
“我就问一句。”谢西槐还是开口说话了,强调道,“就一句。”
“说。”盛凛晾他半天才答应。
“我们什么时候到啊?”谢西槐一字一句问,珍惜每一个能够说话的瞬间。
盛凛这次答得快:“快了。”
“什么叫快了!”谢西槐跳起来,被盛凛按了回去。
盛凛直接把马车拉停了,按着谢西槐的肩把他推回去,马车里没有灯,谢西槐只能见到一个高大的黑影面对着他,阴森森问:“一句?”
谢西槐愁苦地捂住嘴,抱着被子滚到一旁去了。
盛凛看他不再讲话,才拉上了帘,继续赶路。
谢西槐起先还时不时出来看看有没有光,在失望了几次后,还是在车里睡了过去。
抵达小镇时,已近子时了,客栈的门只有一条木板开着,透着里头暗淡的烛光。
盛凛停下了马车,掀帘子一看,谢西槐蜷在里头,抱着被子,呼吸又甜又长。盛凛撑着帘的手松了,下车敲了敲客栈的木板门。好在晚上掌店的小二还没睡着,过来替他移开了木板,盛凛才回马车里叫谢西槐。
谢西槐睡得正酣畅,被盛凛晃得头晕,勉强睁眼看他,盛凛捉着谢西槐的手硬是把他拉出来,谢西槐就跟没骨头似的瘫着,朝盛凛伸出手。
“自己走。”盛凛要拉他下来,谢西槐不愿下去,缩着脚不肯沾地,非要往盛凛身上黏。
小二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奇怪的客人,也不敢说话。
谢西槐睡意朦胧左右倒,盛凛扶都扶他不直,谢西槐见他还是不愿抱他走,抬手圈住了盛凛的脖子,呼吸就绕在盛凛的脸边上。
小二眼看着那个背着一把剑的高大的客人僵站了半天,才轻轻松松把那个小少爷模样的客人抱了起来,往里走去。
谢西槐依稀觉得盛凛对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可也就好了那么轻微的一点点,几乎察觉不出来,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唯一能循迹之处便是小账本的记账速度减慢了。
虽说也不无谢西槐麻木了、不再因为盛凛的冷淡而大惊小怪了的可能。
他们在谢西槐坐马车的第八日到了黎城。
黎城算是个大城,街市繁华,人群川流不息。
谢西槐成日和不说话的盛凛在一起,冷不丁到了个热闹地方,兴奋得忘乎所以。
更别说盛凛还带他住了一个在闹市口的大客栈,把谢西槐给高兴坏了,在干净宽敞的厢房里走来又走去,摸东又摸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