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坏东西……恶心……
怎么不死……打死你……
活该……死……嘻嘻……
你死了……就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
冷青翼分不清哪里疼,只觉得眼前黑盲,口鼻间都是血腥,昏沉间,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关键的什么。
“住手!”
呼喝再起,那怪物一样的九尺大汉,轰然倒下,冷青翼随之瘫软在地,无力地痉挛,口鼻间鲜血直冒,却未昏厥。
“小冷!”亏得阿罕听到下人惊慌来报,最快赶来,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你撑着!我带你去找赛先生!”
“阿……罕……”冷青翼竭尽全力,死死抓着阿罕的衣物,强忍着身体里撕扯般的剧痛,满脸焦急,“唔……什么人……有没……呃……莫……莫无……危险……”
“这疯子是谷中之人,不知是谁放了出来,胡乱伤人,莫兄应是不会有危险!你莫要担心,顾着自己!”阿罕说话间已是抱着冷青翼向赛华佗屋子里冲,一路鲜红点滴,没入泥土。
“……咳咳……阿罕……”冷青翼依旧死撑着,不管不顾那些冲口而出的腥热,“红瞳……那人……咳咳……是红瞳……”
“怎么可能!小冷看错吧!”阿罕一惊,瞪大了眼睛,“我见过他多次,他不是……”
“殿下……殿下的黑眸……药……恩呃……”有一大口血呕出,冷青翼眸光散乱,意识已是混乱不清,浑身抑制不住痉挛抽搐,“告诉……殿……下……别停……救莫无……别停……我……很快醒……很快……嗯……五日……呃……”
“好了!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别说话了,快别说话了!”阿罕一步踏进赛华佗的屋子,赛华佗正在写药方,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赛先生快!快点!多少银两都成!快救他!”
“放床上!”惊讶之后,赛华佗迅速镇定下来,指着床铺,动作无比迅速,把脉掀衣,落针喂药,与那老态龙钟的样子毫不相仿。
“赛先生……”阿罕在一旁眼瞅着,干着急,却是半点帮不上忙。
“你用内力帮他护了心脉!”赛华佗一阵忙碌后,大声吩咐,阿罕不敢耽误,立刻按上冷青翼的胸口,掌下肌肤冰冷透骨,哪像活人,加上身子几处大块充血紫红,简直不忍视睹。
“没事。”大约三刻钟,赛华佗擦了擦额际的汗水,终是松了一口气,“主要还是之前的胃伤,之后拳脚虽重,但未伤到要害,只要心疾不发作,便只是皮肉之苦。”
“多谢赛先生……”阿罕长舒一口气,床上之人痛苦之色渐渐缓和,心中也微微喜悦。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地搞成这样?”赛华佗倒了杯参茶,自饮起来。
“此事一言难尽,赛先生可有办法让他多睡一日?”阿罕内力运行一个周天,赛华佗示意他收手,“这两日,他实在太过逞强。”
“好,老朽也正有此意。”赛华佗呵呵笑着,“不过,银两半分不得少。”
“……”阿罕嘴角略微抽搐,无可奈何点头称好。
床上,冷青翼低低呻吟,面色安宁,心口的暖,蔓向全身,像是那人守在身旁。
莫无……
而另一间里,全然没有意识的莫无,指尖轻动。
第六十七回:权欲熏心
冷青翼睁开眼看着床侧的阿罕,心中微微失落。掩在被子下的手,轻轻握住胸前的晶石,那圆润的石头在掌心微微发暖,似那人。
“你刚醒来,喝点水。”阿罕端了温热的水过来,还有赛华佗叮嘱醒来便要吃的药。
“莫无……如何了……”干哑的喉咙,冒出难听的声音,冷青翼蹙眉。
“还未醒,赛先生说一切还算顺利。”阿罕如实而答,扶着冷青翼坐起,一旁的婢女赶忙拿了软垫塞在冷青翼身后,不过一番轻微挪动,冷青翼稍有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额际细汗直冒,却是默默隐忍,不出一声,“倒是你,这般能忍,哪像个娇贵公子?”
“以前很怕疼的……”冷青翼靠着软垫,淡然而笑,话说一半不再说,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自嘲。
他的怕疼,曾经夺走了六人性命。
“把药吃了。”阿罕也不多问,递过药丸,略微踌躇后,说道:“你气色很差,再多睡一会儿吧。”
“那人,确实是红瞳么?”冷青翼服下药物和水,按着痛处,虽然依旧疲惫困乏,但还是强打起了精神,“我既已睡了两日,那么离五日之约,只剩下一日有余,不好再休息了,阿罕不必担心顾忌。”
“……”阿罕不语,立于床边,看着床上掩不住虚弱的人,便像是那上好的白瓷,看似坚硬,其实易碎。“那你靠着歇歇,我将知道的情形说与你听。”
“……”冷青翼点头,唇边带笑,目露感激。
“你猜的不错,殿下每日服用我族秘药,遮掩眸色,保护身份,而那个疯子……也是。”阿罕拉过椅子,在床侧坐下,娓娓道来,“那疯子是塔达努带来,说是自家亲兄弟,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失了心智,求了殿下收留,殿下以不得胡乱伤人为前提应了,从此塔达努住在哪里,那人便在哪里,一直用铁链拴着,关在屋子里,从未伤人,前日……”
“不是意外。”冷青翼睫毛轻颤,像是看着锦被上的银线钩花微微出神,“前日,是有人故意让他来找我,故意不让他按常日服下秘药显出红瞳……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