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我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冷青翼闭着眼,喃喃道,生怕那些许的睡意再被扰走,双手下意识地放在那只带着暖意的大掌上,又向里按了按,困意再次蔓延,口中不清不楚地说着:“我已两天一夜未睡了,好累……”
“……”莫无愣住,睁开的眸子暗沉了些许,怀里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唇角带笑,呼吸绵长舒缓,像是终于如偿所愿堕入梦乡。
这几日顾东顾西,整日忙碌,却忽略了这最在乎的人么?
“嗯,怎么了……”阿离被两人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半坐起来,看向两人。“你们在吵架……”
怀里的冷青翼微微蹙眉,像是被惊扰了,莫无回头一记眼刀,半坐在床上的阿离浑身一抖,赶紧钻进被子里,小声催眠着:做梦,做梦,好阿离,现在是在做梦……
半刻钟之后,阿离不得不再次坐了起来,莫无回头看她,她狗腿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那个,人家尿急……”
说完便披了衣物,挪向石门,机关震动,她迅速地窜出窜进,蒙在被子里,挺尸装死。
“……”冷青翼听了动静,像是就要醒来,莫无几乎想都没想,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轻拍冷青翼的背部,笨拙地哄着,却未想收效不错,冷青翼嘀咕了两句,便又睡了过去。
莫无停下轻拍的手,用下颚贴着冷青翼的发顶,唇角不觉勾起满足的笑意。
有莫无……还有莫无在……
冷青翼无意识的,泄了底。
第五十一回:变生不测
日落,余辉,夕阳红透,谁人伫立,一世相守?
阿离靠着石门,看着站在石台上,冷青翼的背影。
余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大约常年病痛,让他显得无比单薄,用木簪子箍起一束的墨发起落于瘦削的肩膀,沾染着污迹的白色衣袍随风翻飞,仿若这回荡在悬崖峭壁间的寒风再大些,他便会随风飘去,羽化成仙。
“别担心啦,莫无哥哥很快回来的。”撇着嘴,双手抱着后脑,踱步到冷青翼身侧,哪里有半分女孩子的样子。
“臭小孩,你倒懂得看人了?景色这般美,别坏了我的兴致。”冷青翼捏了捏阿离的脸颊,笑看阿离龇牙咧嘴的模样,“这样的景色从未见过,妙不可言。”
“哎呦,疼疼疼……”阿离捧着脸颊,卖力叫着躲开,挺着小胸脯,轻蔑地说道:“哼,这样的景色,我可是见得多了,我还在大漠待过,那景色比这里壮观多了!”
“大漠……”冷青翼转头看着阿离,笑得柔和,满眸憧憬,“不知此生……是否也能见上一见。”
“阿离可以带路!”阿离咧嘴笑着,随即又有些担心,“不过大漠艰苦得很,小翼哥哥可能身子吃不消。”
“先前不是叫叔叔么?怎么后来就变成了哥哥?”冷青翼避而不谈,轻松岔开话题,一双眸子又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是你说,不要叫叔叔么?”阿离断章取义,洋洋自得,“所以,我就叫你们哥哥啦,再说,之前看你们易容模样,确实像叔叔,可是这会儿,就是像哥哥嘛!”
“阿离嘴甜,定是少吃了不少苦。”冷青翼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似乎看到崖下有了些动静。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多说几句好话,自然受用,别看我小,我懂的东西可多了……”阿离更是得意,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经历的事情,冷青翼却走了神。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残阳似血,崖底如夜,黑红相间,勾起无数伤怀悲怜。
立于石台的边缘,生死不过一线间,却不觉得丝毫的恐惧晕眩,心底隐藏的悲凉,慢慢蔓延至眼底。想这一生,其实一事无成百般不堪,手中沾染无辜之命,身上背负牵连之债,父亲心心念念之事,少时信誓旦旦之言,如今,空留悲怆,满腹辛酸……
这一切,皆是毒,嗜心的毒,即便装得多么若无其事,都会伴随一生。
明知向前一步,便是不久前渴望的解脱,可冷青翼却笑着向后退了一步。
生死间,这向后的一步为莫无而退,活着或许万般痛苦,但看着空出的地方,跃上的那人,只觉得死了也得不到解脱。
莫无跃上平台,立于冷青翼身前,身后是深渊,他为他隔开。高出了些许的身量,遮住了冷青翼眸子里的光。悲殇瞬间掩藏,冷青翼仰着头,笑得轻松恣意,说了句:“我们饿了。”
“还是只有果子。”莫无说话间,一只手已是按在了冷青翼的胃腹上,仍是痉挛着,不禁皱眉,“这般了,还在此处吹风?”
“在床上窝了一整日,出来看看日落。”冷青翼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血色,却也掩藏不见半分痛色,“实在是美,美得让人忘乎了所有。”
“……”莫无一下子将冷青翼抱入怀里,不愿那语气里隐而不宣的落寞。“养好身子,我陪你看尽天下朝夕。”
“……”阿离悄无声息地向石门退去,倒走数步,眼前两人在漫天霞光下,如画如诗。
脑中电光火石间,模模糊糊一幅画面,画里也是两个人,红霞下,向着她挥着手,唤着她的名,不是阿离,那陌生的口型,不是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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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石壁用了半日,后又落于崖底,仍与昨日一般……”石室中,莫无微微皱眉,看向冷青翼。“大石和树木的位置古怪非自然,走几步便是死路,谷中有阵,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