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真好,没事,没事的……”冷青翼故作轻松地想要打散空气中的凝重,那一刻不顾一切扑将过去,虽说鲁莽不计后果,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吓死我了……”阿离浑身一松,拍着胸脯,瘫软在地上,看着地上零零落落的银针。
“……”莫无没有说话,只是帮着冷青翼将衣物整好,眸子里依旧冷得吓人。
“对方不知谁会开门出来,若是伤了我的性命,自是得不偿失,所以,我思量过,大约不会有性命之忧,才会扑过去……”冷青翼尴尬地笑了笑,其实那刻当真什么都没想,不过眼前这人黑脸模样,还是骗着比较好。
“不必多说。”莫无并不关心冷青翼话里的真假,只蹙眉看着他直冒冷汗的额头,目光下移至胃腹位置,大掌覆上,果然痉挛得厉害。
“这会顾不上这个……”看着莫无并无多少血色的脸,冷青翼用尚有知觉的右手推拒着抵在胃腹上大掌带来的温暖。“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处。”
“耽搁一盏茶功夫,无碍。”莫无微微皱眉不悦,心绪烦闷,竟因鲁莽,让怀里的人受了伤,银针之上虽无剧毒,但想来还是后怕的。
怕。
坦然面对心里的恐惧,杀手心中有了“怕”,少了鬼气,多了人心。
以往那些杀伐,只论输赢,生死毫无意义,如今却是不同了。
“这些针,不如收着,也许有用,嘿嘿……”阿离蹲在地上,将一根根银针从地上捡起,妥善放入衣物里层的暗袋里,乐呵得不行,想来他的催眠法也要用到银针。
“……”冷青翼既是阻止不得莫无,也确实疼得厉害,于是转了身子,半窝在莫无怀里,看着阿离,忽然一愣,问道:“阿离空手捻针,不会有麻痹之感?”
“不会啊。”阿离停都没停,答得理所当然,忽又觉得不对,抬头看着冷青翼笑了笑,“对哦,你们还不知道,我小时候被拿来做过”药人“,普通毒药mí_yào,对我都没有作用的。”
我小时候……
“……”冷青翼未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阿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他曾经以为自己的过去,万般不幸,如今看来,倒也不是。
眼前的孩童,不过十岁,却在说着“我小时候”。那些过往的记忆,该是如何的不堪?“药人”?这轻轻松松的两个字,包含的是怎样的痛楚?
而身后的人,肃杀冷然的性子,又是怎样的过去?
可无论是怎样的过去,这两人,偏偏活得潇洒纯粹,一个整日嘻嘻哈哈,一个终日不得烦恼。反观自己,却是满腹心思郁结,沉浸黑暗而无力自拔……
“小翼哥哥,我们……”捡完了银针,阿离兴奋抬头,却见莫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原是冷青翼竟在莫无怀中昏睡过去。
“草绳不用再编,把你那床被褥撕了便成。”莫无见掌下胃腹渐渐平息,将冷青翼小心置于床上,盖好被子,自己拿了备用的外衣穿上,压低了声音对阿离说道。
“好。”阿离也压低了声音,仔细收拾了剩余的药物,背于身上,抱着被褥,走出石洞。
莫无看了眼冷青翼疲倦不堪的苍白,面色未变,转身也走出了石洞,关上了石门。
“我先带你下去。”莫无三两下,便将被褥的外罩撕成了布条,让小个子阿离爬到背上,并用布条固定,阿离赶紧抱住了莫无的脖子,睁大了眼睛。
“我说,虽然我四肢健全,身子骨还算不错,可是,你不能为了小翼哥哥就……啊……”阿离的话语终结在一声迅速消散在风中的哀呼里。
她就知道!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四周一片漆黑,阿离死命抱着莫无,头发乱飞,心口乱跳,冷风吹着脸皮子乱抖,急速下降的感觉并不好。其实她很怀疑,白日里莫无在石壁上凿的缺口,此时还能否看得见用得上,如此不带一刻停留的下落,真的不会直接落到崖底,摔成肉饼么?!
当然不会。
莫无没说,石壁上的凿口,全是为了冷青翼,他背着阿离,根本不会去理会那些凿口,只是借着几棵斜支而出的树干和突起的石块,起起落落,运着轻功,大约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崖底。
阿离从莫无背上下来,一屁股软在地上,按着扑通乱跳的心口,脸色煞白。
“我说……”两个字的尾音还没落,莫无已经不在原地,独留她一人,在漆黑陌生的地方,青筋一根根暴起,阿离垂下头,握着小小的拳头,嘴角抽搐,“你大爷的!!——”
一声大吼,惊得谷里一阵窸窸窣窣,阿离浑身一僵,蜷成一团,滚到石壁边上一块大石头后面,警惕地看着四周,手中已是摸出了银针,背脊发凉,冷汗直冒。
之前,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人温柔呢……
还有,这崖底,为什么这么冷呢……
当阿离等了近半个时辰,几乎就要冻僵,才看到莫无抱着冷青翼如纸片般慢慢悠悠“飘落”下来的时候,差点当场一口血喷出,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阿离?”落地不见人,莫无出声询问,声音微带烦躁,自是不会温柔。
“在。”阿离委屈地撇了撇嘴,又从大石头后面滚了到两人面前,挥了挥手,表示还没死……
然后,被莫无直接无视了。
“心疾如何?”莫无将冷青翼放在地上,让他靠着石块,语气虽是平淡,但已是掩不住的担心。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