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蓝桥喘过气来,便听见寒生疏雨啊啊地叫起来。凤弦将凤箫的头靠在怀里,一面与他掐着人中,一面吩咐寒生快倒水来。蓝桥从暴怒中猛地清醒过来,跌跌撞撞抢至近前,便看见凤箫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蓝桥到此时方有些慌乱起来,推开疏雨,一面替凤箫揉着胸口,一面近乎与哀求的道:“箫儿,是……是爹爹错了,你快醒醒!箫儿,箫儿!”好一会儿,才听得凤箫呛咳了几声,缓缓睁开双眼。一见蓝桥守在身边,艰难的扭过头去道:“你走。”蓝桥连连应是,将众人一并赶了出去。
凤弦喂了兄长两口水,小心的抱起他放在床上。望着那脖颈上清晰的手掌印,若非亲眼得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父亲所为。第一次对兄长恨父亲的理由产生了怀疑。又想起,凤箫被芳华捂住眼睛时的恐惧之态,越加肯定他们有事瞒着自己。方要相问,凤箫却先开口道:“我说过,你们……你们今后的路很难走。无论怎样,既……既然定下白首之约,就莫要轻言放弃。”凤弦点头道:“除非他离去,否则我是不会退缩的。哥哥你……”凤箫握住他的手道:“说开了也好,迟早的事。你……你快过去对……对他讲,太子不喜女色,千万莫将锦奴送入宫去。快去,快去!”凤弦被他催得急了,想着现在问他,他未必肯说。而锦奴之事迫在眉睫,只得先去见父亲要紧。
蓝桥坐在书房的椅中,用手揉着微微胀痛的头。他后悔在凤弦面前失态,这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凤箫自然不会对他讲,若是去问他的母亲了?蓝桥只觉背上起了一层汗。正想着,凤弦便走了进来。蓝桥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凤弦撩衣跪下叩头道:“方才事出紧迫,因此才失了手,请爹爹恕儿子不孝之罪。”蓝桥略松了口气,淡淡的道:“你还有何事?”凤弦进来之时,虽已叫退了所有的家人,但仍旧十分谨慎的来至父亲身边,低声道:“太子不喜女色,爹爹千万莫将三姐送进宫去。”蓝桥听罢吃惊不小,知道凤弦长随太子身侧,又与太子亲如兄弟,他说的只怕是实情,因问道:“莫不是,你见他喜欢上哪个,俊俏的小黄门不成?”见凤弦摇头,又道:“可是侍从吗?”蓝桥的脸色变了变道:“难不成……难不成是……是宫外之人?”见凤弦还在摇头,忍不住起身道:“究竟是谁,你若是知道便说出来!”凤弦一时羞惭满面,往后退了一步垂着头,轻不可闻的道理:“是……是……我……”蓝桥听在耳中,无疑便是一记霹雳。有些哆嗦的指着凤弦的脸道:“你……我方才听你说,要与二殿下厮守终身。言犹在耳,怎么快便换成……换成太子了?畜生!”蓝桥恼怒已极,夹头夹脑的甩了两个耳光过去。凤弦被打得两耳嗡嗡直响,仍旧笔直地跪在那儿。
蓝桥今日被气得不轻,头上一阵一阵的发作起来。忙扶了旁边的椅子坐下,闭着眼定了定神,无比嘲讽的笑道:“嘿嘿嘿……这才是……这才是我养的好儿子呢。我素日的教导,竟被你……嘿嘿嘿……竟被你权作是烂泥踩在脚下。你说你读过圣人诗书,知道什么是礼仪廉耻。呸!我劝你日后休提这样的话。你……你堂堂的相国之子,竟做着……做着娼妓一般的勾当。周旋于两位殿下身边,恭喜你左右逢源,前途无量。若是因此而得来的‘好前程’,我看不要也罢。”说罢连连喘着气。凤弦向前跪爬一步道:“爹爹的教导儿子一刻也不敢忘记。太子对儿子有意不假,可儿子心里只容得下芳华。我与太子说得很明白,太子也答应不再旧事重提。儿子并非为了前程才自甘下贱,做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我待太子与自家兄长无异,那芳华,才是我要长相厮守之人。我与他二人皆是青青白白,并无苟且之事。”蓝桥见他眼神清澄,倒不像是在扯谎。又想着他素日的品性,原不至如此放浪。再有,宫中为太子讲学的几位相公,对他的评价也是颇高的。
蓝桥望着凤弦红肿的两颊,怒气稍微平了平,挥手叫他起来道:“今日下朝官家传我入内,对我说了此事。叫回府与你娘商议,若是锦奴不愿意,官家也不会勉强的,可毕竟得讲出个理由吧。虽有人家向我提过锦奴的婚事,皆因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