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再看那个什么太冲剑派,都穿得一身白,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啊?”
“你懂什么,那是在表明自己玉洁冰清呢!”
“啧啧啧——”
贾无欺听到他们的议论,没怎么放到心上,继续呼朋唤友招呼大家下注。直到有几个声音不偏不差地窜到了他耳朵里——
“你看少林寺那帮秃子,这出门还带了个残废,还做轮椅!待会儿上山小心把门牙给磕了。”
“哟呵,可不么!怎么那残废还有头发,这出家出得可不彻底啊。”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哪个秃驴和寡妇生出来的,要我说,他们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只多不少!”
贾无欺眸色一深,放下了手中的骰子。
辜一酩瞟他一眼,嘴角挂着笑意,若有所思:“怎么?”
“人还是不够多,不痛快!”贾无欺拍了拍鼓起的肚皮,冲那几个说话的人招呼道,“嘿,哥几个,光说话多没意思,过来一起玩一把吧?”
那几人往他面前一瞟,鼓成一小堆的碎银实在让人眼热。这几个人心里痒痒,手里也跟着痒痒,没怎么推辞,就加入了贾无欺的大赌摊。
几轮过后,那几个人苦着脸,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原本沉甸甸的钱袋,已经输了个底朝天,就连袋子都一齐赔了出去。
“多谢哥几个捧场。”贾无欺手指勾住钱袋上的挂坠,在空中转了几圈,“有机会再一起玩啊!”
呸!
真当我们是棒槌么。那几人心中暗骂着离开,赌咒发誓再也不跟肥伍一起赌钱了。
贾无欺赢了个满盆钵,自然心情大好。辜一酩坐在他身侧,低声道:“怎么就偏偏对这几人下狠手?”
贾无欺伸出肥胖的手掌,在阳光下一边端详一边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他们,手痒得厉害。不把他们的钱掏空,我这手可不答应。”
辜一酩乜他一眼:“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们说什么了?”贾无欺茫然道。
辜一酩笑哼一声,伸出手,狠狠地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贾无欺任他捏圆搓扁,只是盯着面前鼓鼓的钱袋,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一阵马蹄声从远方传来。不一会儿,一行青衣人出现在了遇仙亭附近,为首的正是索卢峥。他一行十一人,除一人外,全换上了青袍黑氅,一身素色,十分低调,偏偏就有一个人,红袍雪裘,在这一片暗色中,显得十分扎眼。
那红袍雪裘一到遇仙亭,立刻翻身下马,招呼也不打,朝少林一行走去,完全把索卢峥等人置之脑后。他走到行正身侧低声说了几句,便在那儿站定,看来是不准备再回去了。
要说这人,穿得艳,长得好,举动又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可这人,偏偏就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他冷冷地朝那些看他的人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口中说着残忍的话,他殷红的嘴唇却弯出一个弧度,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人?”贾无欺皱了皱鼻子,问道。
“跟索卢峥一起的,还能是什么人?”辜一酩轻描淡写道,“不过又是个奴才罢了。”
奴才?绝对不是奴才这么简单。
贾无欺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人,就是这个味道,绝不会有错。他就是岳沉檀口中的“同门”,如今又与索卢峥成行,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何而来?
就这么想着,他无意识的目光却撞上了一泓冰冷的潭水。“当”的一声浑重钟响,从山顶遥遥传来。他陡然心惊,对方却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在古朴悠远的钟声中,五名六凡寺的知事僧,向众人走来。
第三十八回
在知事僧的带领下,在山脚久候的一干人等终于向六凡山进发。无忧大师派来接应的知事僧,年纪不大,待人接物却十分老成,一边应对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提问,一边介绍着六凡山的气候风貌。
六凡山得名六凡,除了山顶六凡寺的缘由外,还有别的典故。“六凡”二字,在佛门之中,又名“六道”,意即众生轮回之道途。六凡山不仅地势险峻,气候也十分古怪。从山脚攀上山顶,需要穿过六个天然石窟,每过一石窟,不仅山景截然不同,连气候也会陡然大变。可能前一段还温暖如春,后一段就是凌冽寒冬,诡变的气候与景色暗合六道众生不同的际遇。此外,一到冬季,六凡山中会刮起一种怪风,名为“焚风”。风如其名,高热且干燥,所到之处,气温急剧上升,如值盛夏。
听着知事僧的介绍,贾无欺四下张望着,想从这静默的山景中看出什么端倪。可惜他们刚刚入山,气候景象都与山下无异。他抬头往山顶看去,终于发现了几处奇怪的景象。峻岭崔嵬,峭壁之上却有许多高耸的金属管,如同生长在山石之中一般,整整齐齐排列着,直插云霄,像是一把巨大的排箫。那些管子通体发红,矗立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十分引人注目。
“戒痴小师傅,山上的那些管子是什么?”趁着接引铁鲨帮的小师傅还在身旁,贾无欺立刻向他问道。
他话音落下,不少人也注意到了绝壁之上那些临崖而立的金属管,都免不了发出惊讶好奇的声音。
戒痴听到众人的疑惑,耐心解释道:“那并不是一般的管子,那是长燃香。”
“长燃香?”贾无欺眼珠一转,“岂非与长明灯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