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喧闹的人们只稍作停歇,随着无义一句淡漠的继续,这场荒诞的魔宴又一次陷入了疯狂。
无义眼里有一团邪火,忽明忽暗,此时它们正灼烧着我。前额的汗水滑下脸颊,我扭开头擦拭,忽见人群中略显怪异。秋水那处围了许多人,遮住了我的视线。我站起身,瞧见秋水被一个男人压在地上,男人手执锋利的发簪,欲往秋水清透的眼眸刺去。
“不要!”我丢下琴,飞扑过去。不想,却被无义一把抓住。我拼命地挣扎,大声地喊叫起来:“别这样做!”喊叫之时,我突然明白,枫院池畔那名秋水剪瞳的秀美少年已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底,我可能终其一生都会被他眼底的寂寞与美丽所牵绊。思及此,我无法克制地吼叫出声。
“无义你不能这么做!”
我疯狂地挣扎着,完全不在乎自己与强悍的无义体力上的悬殊。我的心底好恨!好恨!那是我的秋水!我的眼睛!我所深爱的眼睛!
“放过他!放开他呀!”我扭头,试图从无义的眼中看到一丝怜悯,可惜无义的眼里只有教人无法拒绝的狠绝。
刹那间,我体会到,我不应该求他!不应该!
我张嘴咬住无义撑在身旁的手臂,见其依然不动声色地死死压制住我的身体,唯有放弃这无意义的嘶咬,扭转头,盯着被同样压在地板上接受酷刑的秋水。他面色苍白,紧咬下唇,鲜血从唇齿间流出,亦不哭喊一声。我明白,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痛!他的伤!我明白,我是混蛋!我明白,我是无用之人!可……
秋水!我不值得!
“我不值得啊!”我嘶喊着,挣扎着,一点点地往前爬。当发簪刺入秋水另一只眼睛时,我恨不能即刻死去,心痛得快要裂开,恨意浓烈得像化不开漆黑暗夜,死死地盯着他身上的男人,一点点地记住男人的声容。
一切结束之时,我的全身已然没了力气,心底的愤怒却像皮球越吹越涨。我并没有停止挣扎,踢打、撕咬,一切可以用的方法都用了,直至无义主动松开我,身躯才得以挪动。
当我要爬起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双腿绵软,唯有在地板上慢慢地爬行,一点点地拉近我与秋水的距离。我伸手扯住他握得泛白的指关节,凝视其尽是血痕的掌心,说道:“喊出来,秋水。我知道很痛,喊出来会舒服点。”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而我却没有放声大哭的yù_wàng。眼泪无声地从我的眼眶滚落出来,滑过双颊,掉在冰冷的船板上。
我用尽力气拉近与秋水之间的距离,把他抱进怀里,视线从他血肉模糊的唇,满是鲜血的眼眶,巡视至全身的青痕,深深地体会到这是一具受尽凌辱的身子。然而,这一切只因我的无能!正是我的无能,才令我所爱的人受尽了屈辱,痛疼至晕迷也不敢吐出半分声音。我明白他害怕我听见了他的痛苦,他的委屈。他害怕我会因反抗而被残忍的屠杀。憎恨过后,更多的是无奈,以及对自己的悔恨。
我闭紧双眼,半晌,再慢慢地睁开,直视已经返回座上的无义。我无视拓达尔请我回座的手势,抱起秋水柔软的身躯,缓缓地站起来。尽管乏力的双腿不停地颤抖,可我依然站了起来,一手抱着秋水,另一只手拿着染血的发簪。我朝无义轻轻一笑,慢慢地往外走,拓达尔伸手挡在面前,惹得我冷哼一声,把发簪置于额顶,沿着脸的弧形往下划,绕一圈后,松手丢掉手中发簪,仿佛没有痛觉似地用手指拉开脸皮,使劲地撕下来。鲜血顺着脸颊与手臂落在秋水的脸上,我与他的身上,以及冰冷的船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