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天遛出去到超市买了个柚子,超市里人很多,大家还在过节。唯有他还是孤魂野鬼,他每个货架都认真看遍了,看看新年添了什么,巧克力的口味变了没有,把新鲜的大柚子拿起来闻,然后放下。
旁边的大妈说他:“小伙子,没有你这样选柚子的,随便拿个不就行了。”
他不好意思地搬了最大的那个,去冷冻区拿了三盒酸奶,磨磨蹭蹭到九点,扛着回家了。
回家,他把它们摊在茶几上,坐在地上,大张旗鼓开吃。
酸奶非常凉,粘稠得糊着喉咙,还有点涩。他慢慢喝光了它们,又去掰柚子。电视机里播着他曾经的一部剧,他和傻白甜女主谈恋爱,黏黏糊糊就是不表白。
他吃着柚子都想进去打自己。
太无聊了,太无聊了。
他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再睁开,数自己的睫毛。
蒋星河为什么还不联系他呢?
半夜,他开始拉肚子,抱着马桶吐得惨绝人寰。
身上也发烧,烧得糊里糊涂。
家里什么药都没有,他强迫自己睡觉,越想越睡不着。
来回跑了好几趟厕所,苦水都吐出来了。
他翻开手机,十二点了,而这个夜还很漫长。
日期变到二月十四,情人节。
他恨恨地想着蒋星河,这个情人不及格,他要开除他。
天亮的时候,元奇已经抱着马桶睡着。
他缩在卫生间的一角,脸色苍白,汗透了衣服,要多惨有多惨。
徐嘉敏今天有事不能来,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他只是瞄了一眼跳出的信息,根本没力气拿手机了。
一个上午,他都像尸体一样躺在卫生间。
一挪动就会吐得昏天黑地。他怀疑他快死了,而没有人会发现他死了。
他想起过世的父母,他们在监狱里默默地死去,肯定也是这样的凄凉。他也想姐姐,不知道她在世界的哪个地方,还有没有机会见一面。他想罗寅,他想罗寅的时候哭了。
他的哥哥,他的小哥哥呀。
他一生的挚爱。
元奇流着眼泪昏了过去。
梦里他仿佛到了地狱,一会火烧,一会冰冻。冰火两重天里,他好像被人抱了起来。那人的怀抱好温暖,很像罗寅的,整个将他包起来看不见一丝光的温暖。他紧紧缠着那人,让他多抱一会吧,就一会……
蒋星河要被元奇给勒死了,快病死的人力气还这么大。
他撬开元奇的嘴,给他灌了药片进去。
他身上滚烫,烧得厉害,糊里糊涂喊哥哥。
他刚开始以为喊的是自己,后来慢慢觉出不是味,这种临死了还拼命要的人能是他吗?
他的醋劲上来了,差点把元奇掐死。
他把手扣在他脆弱的脖颈上,感受着皮肤底下的涌动和热度。
然而青年还是紧皱着眉,微弱地一遍一遍喊哥哥。
算了,醒了再算账。
他狠狠咬了青年一口,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喊。
元奇惯性地伸出舌头,蒋星河咬住他的舌头,元奇皱着眉哼了一声。
“疼。”
“疼就想我。”
元奇迷迷糊糊睁开眼:“蒋董……”
蒋星河哼道:“认出我来了?”
元奇忽然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