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尽欢并没有和对方聊太多,多年未见的竹马,永远是他能够依靠的港湾,尽管不能告诉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听一听对方的声音,他就有了更多的勇气。
余尽欢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2小时,他睡不着,听音乐只会让自己更加烦躁,拿起画笔却什么也画不出来,他有些挫败,最后还是提前到了流年。
流年是林城挺有名的一家咖啡馆,古色古香的,书香韵味十足,余尽欢从小生长在笔墨纸砚的香气里,一直很喜欢这里。
照旧和老板打了招呼,走进靠窗的卡座里,点了一杯奶茶,他一直喝不惯咖啡,受不了那种苦味,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他喜欢加一点糖再加一点糖,甜到发腻的味道才会让他觉得幸福。
余尽欢一直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放空大脑,什么也没想,直到袁天意在他对面坐下。
袁天意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一杯原味苦咖啡啜了两口,动作优雅,他五官深刻,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成熟男人的韵味,穿一身定制的灰色西装,里边的衬衫解开了前两颗扣子,轻易就能吸引住行人的目光。
余尽欢曾经也很喜欢他这样成熟稳重的模样,即使知道那时他是装给他看的,他也依然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如今对方真的成为了自己最欣赏的类型,他却觉得相处起来味同爵蜡,了无生趣。
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今天,余尽欢反而一点都不着急,不急于摆脱这一切,他静静地看着行人,偶尔也看看对面的男人。
他一直不懂袁天意这个人,过去不懂,现在也不懂,将来更不必懂。对方的沉默他毫不在意,这种冷战似的把戏他们玩了许多年,他从来没有输过。
时钟从2点走到3点,阳光透过玻璃窗慢慢倾斜到袁天意的身上,他侧了侧身子,脸被阴影遮盖,看不清表情。
“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但我还是要问一句,这12年,你对我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动摇吗?”
余尽欢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用的是动摇,他也很认真地去回想这12年的时光,然而记忆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和色彩,他很认真地注视着对方,“很抱歉,没有。”
袁天意神色不动,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到此结束了,以后,保重。”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余尽欢也站起来,将一旁的纸箱递给袁天意,“我想这些东西应该还给你。”
袁天意抱过纸箱,点点头,头也不回,大步踏出了流年。
余尽欢有些恍惚,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没有纠缠,没有胁迫,他继续站了一会,才慢慢地坐下来,低下头,嘴角牵起一抹放松的笑容。
他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喝完第二杯奶茶,才起身走出流年。街道上依然车水马龙,一片繁忙,他面带着微笑,步伐轻盈,像一只终于获得自由的鸟儿,欢快地游走在人行道上,走了几步,又有些茫然。
走到十字路口,红灯恰好变成绿灯,真幸运,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过马路到一半,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小心”。
回头的瞬间,一辆小车冲过来,在惊慌失措间,他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推开,耳边传来重物被撞击抛起又落下的几声巨响。
他跌坐在地上,却不敢抬头看一眼,周围开始传来人们惊讶的呼喊,他猛地抬头,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袁天意扭曲着身体,身上到处流着血,闭着眼睛。
他叫唤两声,没有听到回应,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放到对方的鼻翼下,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接下来的记忆有些混乱,他固执地守在手术室旁,忍受袁天意好友们的冷嘲热讽,等了三天,几乎不吃不喝,只为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然而这个结果他并不能接受,植物人,他疯狂地笑出声来。
不公平,真不公平,他的人生,为什么永远逃不脱袁天意这个魔咒。
余尽欢太累了,疲惫不堪地陷入沉睡,醒来的时候躺在陪护病床上,旁边就是全身插满管子的袁天意,头部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有几处小伤口,戴着护颈,一只腿上打着石膏露在被子外。
余尽欢趿拉着拖鞋,缓缓走到病床旁,帮他盖好被子。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袁天意的脸庞,眼神空茫茫的,一会儿又变得恶狠狠的,一会儿又带着怜悯与同情。
“你看,我早就说过我们天生不合适,你偏不信,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折磨我你就高兴了么?”
“好,我就让你看看,我余尽欢就算此生都逃不开你身边了,也一样能够过我想要的生活,我早说过,我不会再为你掉一滴眼泪,也不会再为你浪费一丝感情,你为了救我弄成这样,我自然会照顾你,到你清醒或死去的那天。”
“你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在你面前再忍耐什么或是装什么了,祝你能够早日醒来。”
余尽欢去浴室里洗了把脸,拾掇拾掇自己,才一脸平静地出了病房,杨林带着人在走廊里等着他。
“说吧,什么事?”余尽欢直接开口问道。
“我知道你们一定说好了分开,不过天意是为了救你变成这样的的,照顾他于你而言是理所应当的,你要亲自照顾他,这既是我们的请求,更是我们的要求。”
“我看是对我的惩罚吧,”余尽欢笑了笑,看了会杨林变换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