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孟卿,怎么会是你啊!”
“李玉山,你不在关外跑大同干什么?”
杜宏泰突然出现让这场风波迅速平息,雅间的沈守廉、孙庭耀很快也出来见礼,大家各报名号、相互介绍之后,马士英暗吃一惊,杜家人到大同了!这种西北军头最好别惹,而大老王更是吃惊,他拿着朝廷的“市本”走南闯北经商多年,孙、沈两家的名头早听说过,这可是大明的巨商啊,与朝中权贵多有瓜葛,他们不在江淮老窝呆着,跑大同干什么?难道要来抢生意。而孙、沈二人一听对方的身份是大同知府和太仆寺掌管山西、大同两镇马市的主事,眼光也一亮,这两个家伙品级都不算高,但却是手握实权以后用得上的人。双方都有了结交对方的心思,马上就成了自己人,相互谦让着一起进了雅间同桌共饮。
杜宏泰陪着孙、沈二人到大同已经大半个月了,本来按照杜文焕的安排应该立即出关找李槐,可孙、沈二人一听丰州闹瘟疫立即就躲进大同城再也不肯向北挪一步了,扔钱他们无所谓,但对自己这条命看得更重。俩人的生意大部分在南直隶、浙江,大同还没来过,这座边镇名城商贾云集、街市繁华,吃喝玩乐样样具备,与苏杭的柔风细雨相比别有一番风韵,孙、沈二人大呼好玩,一头就栽进大同的花天酒地之中,杜宏泰也乐得干起了“三陪”——陪吃、陪喝、陪玩,三人几乎将丰州的事抛到脑后,却不想在这儿遇到李槐、李榆两兄弟。
几杯酒一下肚,杜宏泰就话多了,指着李榆说:“没看到你之前,我还在想玉山会不会脑子一热认错了人,可自你在我面前一站,我就认准了你就是小三榆子,你小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还记得不?你小时候还拿棍子打过我,我叔可说了,让你找机会回家看看。”
“是杜帅吗?可我记不起他了。”李榆挠着头说。
“所以才让你回家看看,你的脑子坏了,我叔就是要你记起自己还是杜家的人。”杜宏泰不屑地回答。
“李参将原来是杜家的人啊!难怪如此了得,以后到京师就找我大老王这个同乡,咱延绥人厚道啊!”王主事今天特别高兴,生意谈成了,又结交了有钱有势的朋友,对李榆这个小同乡也是另眼相看。
酒席上讲的几乎都是陕西腔,马士英这个贵州人有点插不上话,幸好还有个沈守廉陪他说话,两人谈得还挺投机,马士英问道:“永年到大同有何贵干?可否需要本官尽力?有事尽管开口,本官一定鼎力相助。”
“来玩来了,”沈守廉笑呵呵地说,看到马士英一脸惊愕的样子,又接着说道,“确实是玩来了,学生打了个赌,随手扔点钱搏个尽兴。”
“怎么个赌法,永年说来听听。”王主事来了兴趣。
“学生和伯希兄打算一起扔四万两银子到丰州滩,就赌这小子能不能成气候,赢了一本万利,输了就赔光这四万两,”沈守廉指着李榆笑着说,“怎么样,两位大人跟不跟?”
马士英和王主事倒吸口凉气,这两个家伙太有钱了,四万两说扔就扔,李槐和李榆也吓了一跳,这可是一笔巨资啊,这俩人发疯了吧。马士英偷眼打量一脸惊愕的李榆,这傻小子运气太好了吧,权贵、巨商都要来帮他,人不可貌相啊!王主事却在想,丰州有钱了,我怎么才能把他们的钱赚到手。
李槐虽然事先知道杜帅安排他们出钱援助丰州,但也没想到这俩家伙随手一扔就是这么多银子,他有点心虚了,小心翼翼地问:“伯希兄、永年兄,你们不是开玩笑吧?你们先说清楚,这银子你们总不会白给吧?”
“我们凭什么白给银子?我们俩是在赌,但你兄弟只能算借。”沈守廉毫不犹豫回答。
“对,就是借,两年为期,借四万两还八万两,我们也不能白冒这个风险不是,就看他有没有胆量借。”孙庭耀冷冷地说。
李槐大吃一惊,杜帅在榆林召集大家商议时说的可是援助,这俩家伙到了这儿却是放高利贷,而且利钱收的如此黑心,他狠狠瞪了杜宏泰一眼,却看到杜宏泰似乎也有点发傻,马士英与王主事相互会意一笑,黑,真黑,果然是奸商,连穷光蛋也不放过,我说怎么天上突然掉馅饼了。
“两位先生,丰州太穷,这笔钱我们还不起。”李榆胀红脸说。
“还不起没关系,你们丰州有的是土地、草场还有牛羊牲口,没钱就用这些抵债,我们绝对按质论价,不会占你们的便宜。”沈守廉乐呵呵地说,“当然,你可以赖账不还,我们拿你也没办法,如果这样我们也认了,不过边墙内外都会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土地、草场还有牲口都是老百姓活命的依靠,你们休想算计。”李榆压住怒火冷冷地答道,李槐坐不住了,拉起李榆又指着一脸窘状的杜宏泰说:“榆子,这钱我们不借,我们回蛮汉山去,杜孟卿,你是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儿继续花天酒地?”
杜宏泰答应一声,急忙跟在李槐屁股后面,他们向外走了几步,李榆突然停下了,犹豫了一会扭头向孙、沈二人问道:“孙先生、沈先生,我们丰州有煤铁、木材、咸水海子,就是我们不会弄,这些你们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