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掌门道:“他人呢?”
和真道长道:“自从菩提牢传出事,他便没再来过。”
“他是没来过,还是原本就住在牢里的?”闻人恒道,“这一来一去终究不方便,我若是他,就找地方住下。”
和真道长紧了紧后牙槽,尚未反驳,只听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在门口看守的武当弟子很快跑进来,告诉他们有个乞丐来送信,说是菩提牢这些年所有的龌龊事都写在了信里,请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亲启。
那乞丐一边走一边叫,完全不进来,就在门口站着,外面已围了不少人。
盟主等人瞬间沉默了一下,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葛帮主问:“这是黑子的另一步棋?”
“很可能,”魏庄主道,“你们看,这不是专挑咱们来的这天送信么?”
葛帮主道:“走吧,看看这次说什么。”
玄阳掌门与少林方丈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前者转向他们:“黑子?”
盟主苦笑:“来这么久一直没顾上说,边走边说吧。”
和真道长回头,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们。闻人恒一眼扫见,看了看手下。刀疤男会意,上前对道长解释了一番,期间见武当弟子跑来说掌门他们要去一个地方,吩咐和真道长也跟着,二人于是也出了门。
这个时候,盟主等人已经能确定这封信是黑子差人送的了,因为信上让他们去一个地方,那“出门正南二百步,转西南五百步”等等的风格,与地图如出一辙。
和真道长本以为只要自己死不承认,掌门他们便不会知道真相,却没料到还有黑子白子一说。
从刀疤男嘴里听完来龙去脉,他顿时心惊肉跳,这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会闹出“无色血”与“独狼”一事。他失魂落魄地跟了一会儿,看出要去的地方,当即眼前一黑,只觉一阵气血翻腾,受伤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
刀疤男面无表情看着他被武当的弟子七手八脚地架起来,觉得该说的都说了,便回到了门主的身边。
众人按照信上说的内容慢慢到了一片树林,见上面又给他们圈了一块地,告诉他们若想知道真相就挖吧。
盟主等人想起前车之鉴,表情都很好看,生怕又挖出几块地图。
他们头疼地派了一些手下,站在旁边等着,做好要等半天的准备,谁知一炷香还没过,只听有人惊道:“挖到了!”
这么快?
他们都有点不信,正要细看,下一刻便有人叫道:“是死人啊!”
这一块地埋的是死人,许许多多的死人,大部分都已成了白骨。
有的甚至能看出是在旧坑的基础上又填新坑,原先的骨头被铁杵铲断,与新骨混在一起,透着一股森然而凄凉之意。
众人从晌午一直挖到傍晚,越挖心越凉,到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便是菩提牢的真相?
十五年来,菩提牢究竟出了什么事?
尸体被一具具地抬出来放好,足足排了五排,而下面不知还有没有。
众人看着他们,表情空白,然后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向了少林与武当。
万籁俱寂之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这是怎么了?”
众人回过头,只见来的竟是桃姑娘。
她扶着一个老妇人,刚刚的问话便是老妇人问的。
叶右不禁扬眉。
桃姑娘首先在人群里发现了他,虽然他脸上缠着布条不好分辨,但她却看出了他的疑问,对着众人解释道:“听说菩提牢出了事,我过来看看。这老婆婆也是想上山,我见她走得辛苦,便扶着一起来了,你们……”
她话未说完,透过人缝一眼瞧见那边的尸体,神色微变,第一反应就是要挡住老人家的视线,但终究是晚了。老妇人显然也看见了,猛地踉跄一步,不顾她的阻拦,站到了坑边上。
“这……这……”
老人浑浊的眼睁大,像是要站不住,用满是皱纹的手扶住旁边的树,动动干裂的嘴唇,半天才哑声道,“我家阿胜他……从小就比别人聪明,可惜总是不往好地方使,年纪轻轻就说要去闯荡江湖,后来听人说他闯祸被关了,怕气着我们没敢告诉家里。我们是生气,可无论他做了什么,孩子都是父母身上的肉,连着血,断不了。”
她的喉咙里蔓延开一声哽咽:“我和他爹怕他在牢里吃苦,赶来看他,每次来,当差的都说他没脸见我们。一年又一年,他爹熬不住先走了,我给他送消息,他也没肯见我,一个月前他的刑满了,我来接他,当差的说他早就走了,我想着他总该要看看我这个当娘的……但至今也没见他回家,直到听说这边出事,我想着他是不是其实没走,要留下干坏事,便来劝劝他……”
她茫然地看着这些人,浑浊的双眼里似是闪着混杂泪水的希冀,轻声问:“他还在么?”
——他还在么?
众人默然。
十五年,该走的,被永远留下了。不该走的,被草席一卷抬出来,埋进了混着白骨的泥土里,现在连是谁都分不清。
晚间秋风乍起,簌簌地落了一地的树叶。
数息后,一声凄绝的哭喊划破苍穹。
大抵是这些年已有了预感,抑或数不清的不安决了堤,老妇人瘫坐在地上,望着那累累白骨,绝望而悲恸地哭出了声。
“阿弥陀佛。”
少林方丈盘腿一坐,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