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是是吗……那那那就好……”蔡杨被顾文宇步步紧逼,不停往后退,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结巴,然后就听“咚”地一声,后脑勺撞到了身后的大树。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蔡杨还不是兔子?
于是在顾文宇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蔡杨突然炸毛地吼道:
“喂!顾……顾文宇,你想干嘛?!”
顾文宇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一只手撑在蔡杨身后的大树上,垂眸看着他。
两个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蔡杨甚至觉得,如果呼吸有形,他和顾文宇之间的鼻息都可以相互碰撞。
顾文宇他究竟想干嘛?
蔡杨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扣在怀里了,只是上一次他满心想着的都是逃跑,可是这一次……
蔡杨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顾文宇,双手背在身后,因身体的挤压而被大树粗糙的外皮磨得生疼。
因为手疼,脑子开始清醒。
然而又因为顾文宇的注视,脑子又开始晕乎乎。
一时之间,他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的还是醉着的。更不知道,心里那种奇特的感觉究竟是酒精作祟还是别有因由。
“想干嘛?”顾文宇淡淡地重复,看不出情绪,然后将支着的手慢慢放下来,插回口袋里,向后退了半步,目光也从蔡杨身上移开:“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蔡杨眼睛干巴巴地眨了眨,见顾文宇果然转身准备打道回府,深深憋着的一口气没地方吐,瞬间就从一只炸毛鸡化身为泄了气的蔫鸡。
他搞不懂,那种奇奇怪怪的失落心理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或是……在害怕什么?
跟在顾文宇身后默默往回走,蔡杨觉得手里空荡荡的,然后心里也空荡荡的,最后脑袋也空荡荡的……
紧接着,上下眼皮就开始忍不住打架。
他本来就喝了很多酒,之前勉强能支撑住没有立刻软倒,完全和顾文宇给他的一碗醒酒汤有脱不开的关系。只是醒酒汤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体内酒精驱除。又经过刚刚一番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腾,蔡杨在走了一段路以后终于忍不住了,中途几乎干脆闭着眼睛走路,然后脚底下绊了好几下,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依稀记得自己仍在林中前进,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动……
顾文宇背着已经彻底睡死过去的蔡杨,慢慢走回了外婆家的竹楼。
竹楼的楼梯处,趴着一只阿木。
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大狗蓦然惊醒,扑棱棱一下站起身。
顾文宇腾出一只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阿木歪着头看了看他,便又乖乖地趴下了。
整个过程中,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顾文宇走上楼梯,然后将身上背着的人轻轻地放在客厅里铺好的床席上。
穿着傣服的男孩因为睡得沉,所以身体很放松,被放下的时候什么样就保持着什么样的姿势,像只温顺的动物。白衣蓝裤,衬得他脸□显白皙清秀,刚刚洗过的头发已经干透,蓬松得仿佛绒毛,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顺一顺。
傣族人火塘里的火终年不息,顾文宇早就习惯了,只是他从来都没有觉得那星火有哪一刻,像今夜这般,让人觉得如此温暖。
小时候的事他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起过,却不料今天能如此自然地倾诉给一个认识还不足几个月的人。
究竟是什么原因?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
顾文宇看着仍沉浸在睡梦中的人,良久。
然后俯□,在那张尝遍了各种美味的嘴唇上,无声地吻了一下。
火塘中,突然有一颗小火星燃烧得迸射出来,发出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寂静的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