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包含在高级会所里面,为了保护隐私,故而空间独立。我看着养生壶里沸腾着的热水,倒有点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了。
待得茶博士将茶泡好退出去后,他端起紫砂茶杯,终于开了金口:“我已经办妥离婚手续。”
我冲他一笑:“怎么,可是为了我?”
他讥讽瞟我一眼:“你?你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这是自然的。
我不会认为他离婚是因为我,当然,他离婚自然也不是因为我。
“我同太太离婚,财产着实分了一部分给她,不瞒你说,我手头如今有点紧张,但是卖掉收藏品,又不免有些心痛,所以想请你过去帮帮忙。”
他说这话时,态度和眼神都十分诚恳。
我与这人交往以来,他态度向来十分倨傲,尽管那并非他刻意,但对于这种人来说,倨傲恐怕便是天性了——实在是少见他放下身段的。
更何况,我也并非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或许我是有那么些刁钻的小本领,但是对于有钱人来说,比我有才干的人比比皆是,又何必非我不可。并且,他所谓的“手头紧张”也不见得是真的,想必只是财产分割初始,资金稍微有点周转不灵,但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所以他这一番说辞到底有何目的,随便一想,便知道了。
我笑笑:“周老板若是信得过我,本市的项目我可以帮你留个心”
他便细微的清舒一口气来,开始交代我一些细节,当然,更多的是人情世故上的,只是工程项目,他也不见得放心说给我听。
我虽然不会做出卖他这种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但也不保证哪天会恶向胆边生。几泡茶喝完,也已经接近傍晚,他看看腕表,说是晚上有个交际性的酒会,并竭力邀请我一同前往。我只略一表示沉吟,他便伸手拽了我的胳膊,笑道:“我已同你的老板请假,不会耽误你的。”
原来这个酒会,也是很有些内容的。
稍微走动一下,就得知,原来这酒会是某个富有孀妇举办的,用意则是为了给自己的亲侄女相中青年才俊一名。本来周世程的身份不大适于出现在这种场合——尽管大家衣装严谨,但骨子里透出的关于婚姻和联姻的庸俗,同周世程这种所谓儒商似乎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了。他来这里是为了捞到一位大客户,据说这位大客户同那位富有的孀妇又是有很深重交情的。
七拐八绕原来是这样的。
待到从充满粉红色相亲氛围的酒会上逃出来,又已经是近晚上十二点,应酬的香槟喝的有些多,也实在怪周世程同那位孀妇的话题有些过长——那名富有的女性并非空有其表,对于收藏品之类十分精通,同周世程聊的很是投机。
我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免也要同他人喝上几杯,于是等到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头重脚轻,从会场出来时,于临安的电话也打来,说是要同朋友通宵唱歌,让我不用等他。
我微醺着说好,话筒那边已经是一片嘈杂,年轻人笑闹的声音充斥着我的鼓膜,他大概因此没有听出我声音中的微醺,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待挂上了电话,周世程的手已经搀扶过来,稳住我有些摇晃的步伐:“几杯香槟就能放倒你?”
我笑笑,推开他的帮助:“周先生见笑了,我这点酒量,实在见不得人。”
我向来不是海量之人,所以每逢饭局我必然少话少事,不引人注目自然被敬酒的次数也就要少很多。
“你醉了,车就先放在这里,等明天再来取吧。”
周世程将我拖进他车里,匆忙间我看了看车牌,呵,也是奥迪,新款,虽不是什么奢侈品,但于我来说,确实是可望不可即。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便大方道:“怎么,你喜欢?送你。”
我摆摆手,将安全带系好:“大老板这么好的车送我,也不怕糟蹋了。”
他侧首过来,定定的将我看住:“对你,什么样的好东西都不亏。”
我冷笑一下,喷着香槟酒在胃里发酵的酸味:“大老板客套了一天,我鸡皮疙瘩早已掉满三层了。”
周世程并不理会我的讥讽,他十分自然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竟然语重心长起来:“朱泊,这种话,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好好说说。”
我半睁着眼睛看他,倒要看他能说出个什么门道来。
“我知道你现在同于临安打得火热,想必他也向你承诺了许多东西。但是那小子……”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出用词与他身份不妥,便改了口:“但是那孩子,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要知道,于家的基业可是全部要留给亲子的,于临安从小品学兼优,又一直帮养父打理着事业上下,怎么可能甘心将大好前程转送?”
我仍是半睁着眼,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仍是不顾我的尖刻,继续说道:“这种人最冷酷,难免不会为了前程牺牲掉所有。我虽然不能给你承诺……你也并非年轻人,难道还愿意相信爱情之类的玩意儿吗?我这个人很现实,你过来帮我,我可以给你稳定的收入,优渥的生活。你在我这里是自由的,亲密的关系也可以随时解除,但是我承诺给你的钱财和前途绝对不会少。我最看重的是你的才能,雇佣的关系自然也会长久,所以你过来帮我,也绝对不是靠某些关系上位……”
我打断周世程的喋喋不休,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