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正猛地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老哥,你怎么可以如此抛下弟弟,弃我于不顾?”简直太不讲信用了。
当年说好的同进退,结果这老匹夫竟是萌生了退意,将自己放在这吃人的未央宫不管不顾了。
“老弟别这样看我,我操劳半生,也是真的累了,想过两天舒坦日子。我与你不同,后宫之中没有牵绊,没有子女同时也少了束缚,义子乔祈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我无需担心。为陛下殚精竭虑了半辈子,也该让我过自己喜欢的悠闲日子了。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朝堂,到如今已蹉跎了半生,也够了。”
哎,裴文正什么都说不出口了。相比于老哥这一生,自己过得是何等的顺畅自如,又是何等的舒心与自在。
到时候,只要老哥请辞,陛下如若不许,他也定会助老哥一臂之力,帮他达成心愿。
两人不再多说,一并往前走着。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并伴随着连声的呼喊,“左相大人,右相大人,请留步!左相、右相请留步啊!”
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中,乔文伯和裴文正对视一眼,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劳丛,不明所以。
“可是陛下有事吩咐?”乔文正问了一句。
“正是!陛下突然让老奴传唤两位丞相,让老奴带两位到昭泰殿等候。”
咦?乔文伯和裴文正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突然传唤有何事。
“公公可知陛下所为何事?”裴文正看着劳丛,劳丛是宫里最早的一批太监,一路上爬到太监总管的位置,如今成了泰成帝跟前最能说得上话的近内侍,跟随在泰成帝身边也有十多年的功夫了,最能摸的准泰成帝的心思。
劳丛慢慢的凑近到两位丞相中间,小声说着,“老奴想着,许是今日谈论江夏一事,让陛下想起了很多的陈年往事。两位大人又是一路跟随陛下到如今的,现在召见两位大人,或许是想叙叙旧也说不准。”
“如此,公公便在前头带路吧。”
一路到了昭泰殿,乔文伯和裴文正正了正朝服,互相确认并无失礼之处,才踱步进了殿内。
昭泰殿是泰成帝下朝之后批阅奏折外加休息的地方,尊贵异常。
此时泰成帝伏在塌上批阅奏折,两人上前一步想要行礼,却被泰成帝挥手阻止了,随后头也不抬手一挥,劳丛便识趣的带了左右服侍的太监宫女退出了昭泰殿。
“坐,”泰成帝将视线从奏折上转移了过来,指了指早就让人备好的两把椅子,让乔文伯和裴文正坐到了对面。
“这?”陛下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切的对待他们了,裴文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谢陛下赐座。”乔文伯谢了恩,便拉着裴文正一并坐了。
看着略显紧张的两位大臣,泰成帝笑了笑,“不要拘束,今日只有你我兄弟三人,并无旁人,不可多礼。”
听着陛下用了兄弟二字,乔文伯和裴文正若说心中没有丝毫涟漪,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多少年前,他们浴血奋战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进。一步步收复了那么多的城池,收拢了那么多百姓的归顺和忠心。他们将只有几十人的队伍,一步步扩大到无人能及,甚至最终建立了一统的晋国。
只是,后来关系变了,当年一起玩笑嬉戏、一同睡马厩雪地的兄弟,变成了至高无上的帝王。
多少年了,没有听陛下提到过兄弟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