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驰没好意思仔细听,戴上了耳机,已经“偷看”了孙问渠做陶了,他跟马亮说正事儿就不要再偷听了。
不过孙问渠脸上不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着正经内容时,还挺让人有压迫感的,就是会让人直接感觉到差距的那那种压迫感。
“没地儿待了吧?”孙问渠挂了电话之后扯开他耳机问了一句。
“嗯,”方驰低头看着书,“他们初三走了就有地儿待了。”
“那这两天晚上你上哪儿睡?”孙问渠又问了一句。
“我……”方驰脑袋又往下栽了栽,“跟我爷挤挤呗。”
“哦,”孙问渠的手伸到了他眼前,食指顶着他脑袋往上一抬,“真不怕近视啊,舔得这么卖力。”
“舔舔更健康。”方驰坐直了。
“你写吧。”孙问渠转身直接一扬手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
方驰愣了愣呛一下,没等他回过神,孙问渠已经把裤子也给蹬掉了,往床上一扑,方驰对着钻石卷子一通咳。
“怎么了?”孙问渠钻进被子里看着他。
“没,”方驰扫了他一眼,“你……脱衣服睡觉啊?”
“废话呢么,”孙问渠说,“昨儿晚上裹一身衣服睡一夜今天还穿继续啊?”
“……哦,”方驰迅速趴回卷子上,“你睡吧。”
昨晚。
昨晚。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说实话方驰真记得不是太清楚。
或者说,他记得清楚,但是回忆里全程都跟看着摇晃的镜头似的,让他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
也许是他知道那是现实但不敢相信。
方驰盯着卷子,笔在草稿纸上唰唰算着。
孙问渠什么也没说,一个字儿也没提,说到昨晚的时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方驰悄悄用余光瞅了瞅孙问渠,孙问渠正侧身脸冲墙地逗着黄总,进行睡前安抚,这种状态下的孙问渠总会让方驰觉得这是个小孩儿。
以前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孙问渠很幼稚,不成熟,有时候跟个神经病似的。
慢慢接触深了才一点点发现,孙问渠的另一面有些深不可测。
偶尔感觉到的时候,那种跟孙问渠是同龄人的错觉才会消失,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大了他十岁的,有才华,有性格,还说不定挺有故事的男人。
“你要做卷子呢,就认真做,不想做呢,就别浪费时间傻坐着,不如休息一会儿或者去打两圈麻将。”孙问渠突然对着墙说了一句。
“哎?”方驰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我……写着呢。”
“你写着一个屁呢,”孙问渠翻了个身脸冲着他,“你写数学卷子呢,笔都没动静,你神童啊都心算?”
“啊啊啊啊,”方驰抓了抓头,“我写写写了开始写了。”
“认真点儿,我看你家没谁对你高考有期待的,你就自己扛着自己了,”孙问渠说,“你自己不着急也不会有人帮你急,大不了去店里帮忙呗,你想考好了就下点儿狠心,不想考你就别折腾自己了。”
方驰看着他没说话。
“听懂了没,听懂了嗯,没听懂过来让我抽一下。”孙问渠看着他。
“……听懂了。”方驰说。
“有的没的不用瞎想,考完了有的是时间琢磨。”孙问渠说完又翻身对着墙了。
方驰沉默了好半天,戴上了耳机,开始埋头写卷子。
题一直做到晚饭前,三个小时方驰都没停过,写完了两份卷子,当然,还是有不会的,都空着。
孙问渠和黄总一直在睡,睡了三个小时连动都没动过,就跟不存在似的。
方驰拿下耳机的时候才听到了孙问渠很轻很缓的呼吸,倒是黄总一直在打着小呼噜,听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鼻子。
方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酸胀了,听听黄总的小呼噜又不太放心,平时黄总睡觉不打呼噜……
他走到床边想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就打上呼噜了,但是黄总团在孙问渠脸旁边,也看不清是个什么姿势。
“黄总,”方驰小声叫了它一声,“黄总总?”
黄总没有反应,继续小呼噜着,他弯了弯腰,往床里边凑过去:“小娘炮?你是不是要憋死了啊?”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黄总的一只耳朵和一个尾巴尖以及孙问渠的三分之一个侧脸,他只得一条腿跪到床上,胳膊撑着床往里探到了孙问渠的上方。
这下终于看清了,黄总的鼻尖顶在了孙问渠的胳膊上。
“憋不死你。”方驰小声说了一句,伸手过去,很小心地把黄总往旁边挪了挪。
黄总有些不情愿地勾了勾尾巴。
尾巴尖在孙问渠下巴上扫过的时候方驰就感觉大事不妙。
在他扔下黄总想赶紧跳下床去的时候,孙问渠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方驰只得继续保持这个姿势,这会儿再跳开显得太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