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龙一敛衣摆,跪在那画像跟前,拜了三拜方才起身,仔细注视展长生,沉声道:“我乃百兵之首,三世无常斩龙枪,蒙屠龙仙人不弃,收入门下,如今代师尊收下弟子展长生,必定悉心教导,严加管教,不敢有误。长生,你还不来拜见师尊。”
展长生便听得明白,展龙要他拜屠龙仙人为师,日后便与这男子师兄弟相称。
如此自然是好,展长生便学他一敛衣摆下跪,恭恭敬敬对那人像拜了三拜,肃声道:“弟子展长生,拜见师尊。日后必定潜心修行,光耀师门。”
展长生暗忖这拜师仪式中应有些誓词,譬如背叛师门,天诛地灭,林林总总才是。
便望向展龙,不料展龙却道:“如此即可,随我出去。”旋即转身出了净室。
展长生错愕,忙追随他身后跟上,“这、这便拜完师了?”
展龙道:“正是。”他随手挽住那少年腰身,自楼上一跃而下,再松开手朝门外行去。
展长生只得搂住他颈项,暂且住口,落地之后方才继续追问:“我尚不知师门名号,可有门规?”
展龙道:“我同师尊不过两人,如今再有你入门,也不过三人,不必拘泥于虚名俗礼。”
展长生便哑然,他素来以为展龙那门派如何庞大端严,门徒四散,如今骤然得知真相,一时间便有些受不住落差。
展龙带他跨出大门,立在门侧,自那凹槽处取出白玉玲珑塔,放入展长生手中,左手压在他丹田处,沉声道:“仔细听我口诀。”
展长生又被他抱在怀中,眼下早就习以为常,反倒能放松倚靠。
展龙念口诀道:“以神炼气,以气养神,返本还原,九转七返。”
展长生茫然不知所措,展龙一面同他细细分说,一面送入灵力。展长生便觉丹田外一股热流涌入,同他体内隐藏热流遥相呼应,竟如有灵性一般,朝四肢百骸奔流而去,犹若温泉在肢体内四散充盈一般。
那热度一路涌入手臂、掌心,白玉塔接触灵力,刹那间绽放刺目白光。展长生下意识合上双目,再睁眼时,却发觉他同展龙立在那破烂宅院外头。
展长生讶然道:“这、莫非是传送之术?”
展龙道:“以你这点微末灵力,不足施展传送。”
他又如法炮制,带领展长生引动灵力,白玉塔再放光华,重睁眼时,却又重新立在小楼门前。
展长生恍然大悟,“这是一件随身法宝不成?”
展龙道:“正是。往后注入灵力便可收放自如,不必每次从这旧宅进入。”
展长生大喜,两眼有神,抓住展龙衣袖追问道:“还有哪些法术,快点传我!”
展龙又传他祛尘咒,能除去一身污垢,或是满室尘土。避尘咒,能保七日内不沾尘埃。最后有灵火咒,自指尖涌出不足一寸长的火舌,能代替火石,点燃柴火。
虽不过一些居家戏法,却也叫展长生喜悦不已,便在庭院中反复演练。
重复不过四五次,他便觉体内热流干涸,指尖再凝聚不出火焰来。
展龙道:“灵力已耗尽了。”
展长生微觉失望,展龙已将他抱在怀中,重跃入净室中,“还可再注入一次。”
这一次彻夜修行至天际发白方休,展长生恍惚之中,忽见自己置身于一片熊熊烈焰内。
无天无地,更无边无际,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极目望去尽是冲天的赤红火舌。热浪灼人,隐隐有鬼影曈曈,在火焰中时隐时现。血腥滋味扑鼻而来,浓烈得叫他险些窒息。
此时视野余光一闪,他便立时转身望去,见到一团约莫成人拳头大小的雪白火焰在赤焰包围中左冲右突,却走投无路,似是疲倦已极,便慢慢停下来。火舌渐渐收缩得不足婴儿拳头大小。
展长生同展龙此时神识相通,便知晓这正是血孽业火在吞噬展龙本命真火,那纯白火焰苟延残喘,挣扎得极是狼狈。
他便朝那火焰靠近,伸出手去。
白焰似是察觉到他靠近,骤然暴涨开来,展长生悚然一惊,便醒转过来。
只觉全身胀痛欲裂,疼痛不已,皱眉去推展龙胸膛,哑声道:“够了……”
展龙却僵了一僵,拉过他一只手悬在半空,“你这肉身容纳不住这许多灵力,快些释出来。用灵火咒。”
展长生又气又窘,两指并拢,一团火舌猛朝展龙扑去,却在距离半尺外便已云消雾散。
月末小试之后,展长生便自伏魔十五营调往铁篱营,担任巡逻一职。这倒正中他下怀。
只因展龙自血孽业火被压制些许,便能运用更多灵力,只是进度极缓,过了不足半月,他便又不耐烦起来。直催展长生离了军营,随他游历各处,寻找遗落在凡间的枪刃碎片同九转仙法。
展长生却另有打算,以他如今修为,擅入化外之域等同自寻死路。若要探听消息,打听那屠村的魔将身份,却还是跟在夏元昭麾下为好,待他多立些军功,任了武官,自然能借助军队耳目,打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