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姜尚所说的兵法,是指排兵布阵之类,或者是像《孙子》的谋攻篇那样讲一些用兵原则。
没想到他却给我讲了好几个上古帝王和圣贤,像轩辕皇帝、禹王、汤王、皋陶、伊尹他们耍阴谋诡计的故事。这几个故事我前世可是闻所未闻。而且这些圣贤简直让姜尚说得非常不堪。
“这都是书上写的?”我问。
姜尚看着我狐疑的目光,眼中略带笑意。“怎么,你不信?”
“不是不信啊?”我说,“师叔今年不超过八十岁,对吧?而您讲的故事发生时间肯定超过八十年。如果不是书上讲的,那便是您道听途说来的,要么就是您自己编的。反正不可能是您亲眼所见。”
姜尚一听,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敢于质疑尊长。虽说这是好事。不过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见谁都随便说啊!”
“这个弟子知道。”我说,“在寿王那里,我还没说过这样的话呢,就把命都丢了。还被打断双腿、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姜尚看着我,露出十分怜悯的表情。“这些咱就不提了吧!不过我讲的这些故事是否真实,很重要吗?”
“不重要啊!”我说,“重要的应该是师叔要通过这些故事来讲一些道理。”
姜尚摇摇头,“重要的并不是我要讲什么道理,而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他望向河面,“来,哪吒,我们接着钓鱼。他们马上过就来了!”
果然,灵识之中,车队已经停在树林以外。十多个人正徒步穿越树林,向这边而来。
我看着空空的鱼篓,“师叔,要不要弟子帮您弄几条鱼上来啊?”
姜尚笑了,“那是专门给像武吉那样的莽夫看的。今天师叔钓的可是王侯,不需要鱼的。”
不多时,就见武吉跑来,“师傅,西伯大人到了!”
随后,只见姬昌带着散宜生、南宫适、太颠、闳夭(文王四友)和随从人等鱼贯而来。
姜尚急忙起身拱手,“草民不知西伯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姬昌和四友纷纷还礼。姬昌说道:“先生何出此言。两年前,先生去羑里看望姬昌。今日姬昌是特来赴两年前之约的。听散宜生大夫说,姬昌此次能够摆脱囹圄之灾,平安离开羑里,全赖先生之功呢!”
姜尚笑道:“此皆散宜生、太颠、闳夭几位大人精心设计,周密实施的结果。姜尚不过插了几句嘴,又岂敢贪功?”
这时散宜生说道:“先生实不必过谦,若不是先生谋划划,以我等之力,哪能顺利将君侯营救出狱。只是我等知道,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必不屑于此。”
“先生初来西岐,即多出奇谋。然世子多次延请,先生却执意不肯出山。想必只有西伯亲自延请才肯入朝了。”
嗯?这话听着怎么有点酸哪?
“诶!”姬昌说道,“先生本为修仙之人,不愿为世间俗务所扰。我儿姬发虽有求贤之心,又岂能改变先生的本心?然天意既在周,欲烦劳先生助我父子一臂之力。况太公亦望先生久矣,先生终归不好推辞。”
姜尚再次拱手,“西伯既然这样说,姜尚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姬昌命侍卫看座,众人坐下言欢。姜尚当即提出自己的计划。今年打哪,明年打哪,后年打哪。我一边在旁边扳着手指头数着,伐犬戎、伐密须、伐崇、伐黎……
“三年之内,君侯可以平定西方,南面称王。五年之内,三分天下,君侯将有其二。八年之内,君侯将取九鼎,坐拥天下。”
我屈指一算,现在是公元前1054年,八年后是公元前1046年。这是牧野之战的时间。他说得好准哦!
在座的众人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虽充满怀疑之色,却都两眼放光。显然姜尚给他们描写的愿景实在是太诱人了。
姬昌突然看向了我,“大商的海合公主可是坐在这里的。先生与姬昌在此谈论的可是谋逆之事啊!”
我尴尬一笑,“我的这个公主之名,不过是为让小女死得风光些罢了。寿王两度置我于死地。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
“若天命归周,哪吒又怎可能逆天而行呢?必欲助西伯大人与师叔一臂之力。”
“太好了!”姬昌与众人鼓掌大笑。
之后,姬昌邀姜尚同乘一辆马车返回侯府。我则返回姜尚家里。
申姜母女都在家里焦急地等待。“怎么样,哪吒姑娘?”
“放心吧!”我说,“师叔已与西伯大人同车回府。等着搬家吧!”
“可是,”申姜问道,“西伯没有说封你师叔为什么官么?”
我颇感无奈,“夫人,师叔与西伯大人纵论天下,聊得兴起,还没谈到封官的事呢!”
邑姜一听,马上说道:“娘,西伯既然肯亲到磻溪拜会父亲,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唉!”申姜叹息一声,“哪吒,你说你师叔是不是傻?”
我噗嗤一笑,“如果师叔傻,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随后在申姜夫人的错愕中进了自己的房间。
邑姜追了进来,“哪吒,今天世子他……”
“今天世子没有来。”我回答。
“那西伯大人……”
我止住她,“西伯大人和师叔没有谈姐姐与世子的婚事。姐姐,功到自然成。你着什么急?小妹今天累了,要先睡觉了!”我看看四周,“也不知道这里还能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