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云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朕今日见着,这戚四小姐在宴席上似乎没找到什么如意郎君,不知裴公子觉得呢?”
“大小姐的婚事,臣怎能置喙?”
“上次那礼部尚书的儿子确实是个上进俊雅的公子,可惜天公不作美。现下朕想了想,那翰林学士虽然出身寒门,但学识渊博能说善道,也是个厉害的年轻人,且无一妻一妾。”
看着梁景云停住了话,裴怀温思考了下,道:“但是戚家不会愿意自家嫡女嫁给寒门子弟对吗?”
“你倒是聪明。”梁景云满意点头,“戚家还是太过迂腐,即使是寒门子弟又如何,那张友龄有本事,迟早能爬上去。”
裴怀温也笑,“皇上这么想,那张大人怕是前程无量。”
“那裴公子觉得朕给他们赐婚如何?”
裴怀温沉默。他真的说不出来皇上圣明这种话,他还没有看过张友龄,也不知道他为人如何,就这样把戚若水的一生交出去他心下不安。
长久的沉寂后,梁景云收起笑容,眸里寒意如冰雪一般沉重,他挑了挑眉道:“裴公子不愿意?”
“……”
“裴公子莫不是对戚四小姐有心思吧?”
裴怀温诧异地抬头,怎么会误会成这个样子?!
梁景云见他满脸惊讶,以为他是被发现了心思而讶异,不禁愈加冷笑,内心的抵触来的莫名其妙,他把这一切归于对裴怀温不知好歹痴心妄想的愤怒。
“你一无康健身体,二无一官半爵的,还想着戚家嫡小姐?朕觉得你也太拎不清自己了!”
裴怀温愣了愣,抿唇道:“臣绝无此意。”
最后的谈话是不欢而散,让裴怀温略不解的是,对于他,梁景云讽刺过后就没说什么了,裴怀温本要在走之前将手炉还回去,却被德福婉拒了。裴怀温也乐得留着在路上暖手,就没有坚持。
回到侯府时,已经是灯火通明,裴家的众人都回来了。裴怀温先到裴凌书房里去了一趟,对今日的事情大致说了下,裴凌听了只提醒他别想着戚四小姐。裴怀温见着似乎他以为皇上想要纳妃,不禁道:“我觉得皇上其实没有那个打算,皇上只是在给戚四小姐找亲事。”
裴凌不置可否。
裴怀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皇帝只是操心戚若水的婚事,没什么其他意思,好像没人愿意相信。说起来,梁景云这么操心戚若水婚事做什么?戚若水好像是戚云的妹妹而不是他的吧,裴怀温在心里暗想。
回到房间,岚芙伺候裴怀温入睡了,却听得有声音从窗边传来,哒哒哒响了三声。裴怀温看了岚芙一眼,岚芙知趣地离开了。
等房间门关上,一个人影从窗户飞快地蹿了进来。裴怀温听着属下的汇报,眉头一点一点地皱起来。“沈府尹出手了?”
“是的,若不是及时,裴二公子恐怕凶多吉少。”
裴怀温眼里掠过丝冷意,“派些身手利落下手迅速的人过去,至于其他的防护的人手可以调回来了,这次救裴亦清的行动肯定会让人有所察觉。”而皇帝肯定会先察觉到,为了局势稳定梁景云不会坐以待毙,这次过后裴亦清也不会有事了。
“将人都调回来,那先生说的派出的人……”
“沈府尹不是还在吗?既然他想到借由这次机会除去裴亦清,我又怎能放过这次机会。行动隐秘些,沈府尹做事都能不留痕迹,你们不会办不到吧?”
“属下领命,定不负先生使命。”黑衣人利落地跳出窗外消失不见。
看着漆黑的夜色,裴怀温在烛光下的侧脸忽明忽暗,他忽的叹了口气。沈府尹是三王爷那派的人,他这次决心除去沈府尹也算是站到三王爷对立面去了,还真是头一遭啊,裴怀温扯出一抹冰凉而嘲讽的笑容。
说到底他也不是个大度宽容的人,追逐三世结果死在心上人手里,大多是疲惫不堪,可怨恨也是有的。
又是一个月过去,在这一月里天气越来越冷,裴怀温几乎不欲出门,只有时在江止明催促下去顾长安的医馆里检查身体。对于那日江止明的后果江止明避而不谈,不过裴怀温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听说一贯fēng_liú肆意浪荡在外面的江止明可是整整十几天没有出门,肯定是在家养伤呢,这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一般江止明fēng_liú闹到了江大人忍不住的时候就是挨揍的时候,江家的家规惩罚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冬日将近之时,裴亦清终于从邕州回来了,安然无恙。裴凌大为欢喜,自从接到来自邕州说裴亦清遇险的消息后裴凌就有些坐不住,虽然后来有人说是有惊无险他心里还是发慌。这下子回来,裴凌高高兴兴地收拾一番后去上朝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裴亦清一身的风尘仆仆,但水患治理得当的功劳让他心里欣慰,面上虽然掩不住疲惫,但眉眼间却神采奕奕。沈府尹没有回来,他不幸丧生洪水之中。
皇帝先是对裴亦清的功劳大加赏赐,昭远侯携裴亦清谢恩,一脸的恭敬。而后皇帝又对沈府尹意外一事表示沉痛,赏了些物事安排了厚葬后此事便作罢了。左相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而三王爷面上的微笑不变,眸里的阴鸷却掩不住了。梁景云扫了他们一眼,嘴角掀起一抹寒凉的笑容,宣布退朝。
裴亦清回到侯府,自是有多人在府前相迎,裴怀温不适应这寒凉的天气,见裴亦清已经到了在和众人说话,他便先行离开了。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