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逸只觉得身心俱疲,无力的恳求着:“老板,随便什么吃的都行,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你不介意的话就多等会儿。”
司逸是被人拍醒的,他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你两天没吃饭,喝粥吧。”
只见一个年轻男人,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放在桌上。
司逸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哑着声音说了声:“谢谢。”
后来成了常客,司逸知道那男人叫何强,32岁的单身汉,司逸会尊敬的叫他“强叔”。
那次他晚上熬了通宵,起不来床也不想吃饭,放了强叔一次鸽子。
第二天他满怀着歉意去了,强叔一见他就像点了炮仗似的,眉毛挑的老高:“昨天怎么没来?才来了几天,你是吃腻了?!”
司逸哪敢说自己是通宵,只借口生病,想用苦肉计博点同情。
何强不吃这套,毫不留情的戳穿司逸:“通宵玩游戏了是吧,看那眼底黑的!”
司逸一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把何强当长辈,现在就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
何强从柜台上摸出一张卡片扔到司逸面前,“收着。”
卡片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菜单?
“也就你这傻瓜看不出我家是做外卖的!”何强抬手指着大门上贴的“外卖热线”,一脸无药可救的样子看着司逸。
司逸顺着何强指的方向扭头看过去,玻璃门上的字是反的,但不妨碍辨认——本店承接各种外卖。当下他懒病就反了,眼珠子瞪的晶亮,“那我以后天天吃外卖行不?”
何强已经无力指责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家伙,狠劲敲了下司逸的脑袋骂道:“要滚就给我麻溜儿的滚!”
司逸嬉皮笑脸的喊道:“强叔,我会常来看望你的!”
和余林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余林是在饭馆兼职的大学生,只大了他两岁,总是逼着自己喊“林哥”。司逸嘴上屈服了,内心多少有些不情愿,背着人还是余林余林的叫。
余林是得了何强指示,负责送司逸家的外卖。
何强大体知道司逸的情况,怕这孩子在屋子里闷久了,没法儿再融入这个社会。他是体会过那种感觉的——每天像失去了生活能力的老人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生活永远没有新意,甚至让他渐渐丧失了和人交流的本能……司逸才刚来这儿不久,能找个活泼的带带,年轻人话题多,定然不会蹈了他的覆辙。
余林虽然没经历过这种生活,字里行间也能听的出何强的心酸。见司逸还年轻,心下一软便在天天送外卖的时候和司逸聊上几句,效果不错。
司逸不得不承认,余林是个很阳光的人,贫穷的出身掩盖不住他灿烂的笑容。当然,有时候也会变得很凶恶。记得他们认识半个月后,余林一本正经的开口教训他:“如果你不能在床上赚钱,那就不要赖床。”(注①)
这句话现在被司逸当成名言贴在床头。
司逸不是没试过去找工作,但他一没学历二没特长,除了做服务员还真没别的合适。但,从小好生好养的,总有股城里人的傲气,司逸还真放不下那个架子。暂时不缺钱,司逸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被余林这么一说,司逸犹如醍醐灌顶——“请林哥指教!”
余林只是网上看到这句话随口引用一下,没想到司逸还较上真儿了,想起彭宇在玩游戏赚钱的事就告诉了司逸,完全忘了网瘾害人这茬。
司逸不会玩游戏,也从未想过玩游戏也能赚钱。听了余林的话,只拿游戏解闷用。没想到机缘巧合,他真的赚了笔大钱,对余林很是感激。
至于写作,成绩一般般,暂且不提。
林之年跑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文印店,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敲响司逸卧室的门。
“咚,咚咚。”
司逸刚和人交易完一组银矿,还以为是游戏出了新音效。
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光亮,林之年一边敲门一边问道:“司逸,你在里面吗?”
这是在喊自己的名字?司逸试探性的回了句:“请进。”
林之年一推门,就被屋子里那股怪味儿恶心的皱了眉。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墙角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白色的饭盒。再抬眼一看,他要找的人居然安安稳稳的坐在床上,一点儿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压制住那股反胃的感觉,林之年走上前把东西放在那堆满了零食的书桌上,对司逸说道:“你要的东西我放你桌上,里面有我手机号码,有事联系告诉我。”
“噢。”
噢就完了?林之年见司逸连抬个眼皮看他一眼都不情愿,冷哼一声迈开了步子回房。
门关上的时候“嘭”的一声,震的司逸一个激灵。眼角瞄见确实没人了,司逸抬起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贴着被子蹭掉掌心里的冷汗,司逸爬到床尾,一手撑着床沿,伸直了胳膊搭在书桌上,抓上了那沓子东西缩回被窝。
钥匙、房租、复印件。司逸把那张纸抖落开,对着名字念了一遍:“林之年。”原来叫林之年啊。司逸鼻音边音分不清,读起来总觉得拗口,对着空气说了几次才放下心。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地存下了那组写在页眉上的数字,司逸把东西连合同一起收好,打开了床头柜。
正要塞进去的时候,司逸仿佛触了电一样收回手,恨恨的敲起了自己的脑袋,怎么还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