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桀不乐意了,道:“陛下天纵英才,怎能跟一个小小羽林卫相提并论?”
程墨这小子,怎么能跟皇帝论年岁呢。(看小说请牢记)
昭帝摆手,道:“不要这么说。”眼望程墨,含笑道:“听说你弄了一把椅子?什么样子?”
程墨道:“是一把官帽椅,每八只官帽椅配一只八仙桌。陛下感兴趣的话,臣让人送进宫请陛下看看。”
他在羽林卫中没有官职,却又不是一般百姓,想了想,还是决定自称“臣”,要是不行,再改口嘛。
刘淘甫眼露笑意,上官桀却精芒一闪,都注意到这个自称了。
昭帝好象没注意,上身前倾,笑眯眯道:“好,送来朕瞧瞧。”
这就是认可了。程墨忙告罪出来,让人出宫传话,即刻送一套官帽椅和八仙桌过来。他吩咐完再回来,上官桀脸黑如锅底,道:“陛下,程五郎滋事,羽林卫砸了章家大门,此事天下震怒,还请陛下治程五郎的罪。”
他参见完毕便弹劾刘淘甫,被昭帝和稀泥混过去,只能转而揪住程墨不放。可昭帝一见程墨,关注点便在这是一个同龄人上,于程墨和章秋的仇怨全然不放在心上。这怎么行?不训斥刘淘甫,不处治程墨,他的面子往哪搁?
昭帝淡淡道:“程五郎还年轻,做事失了分寸也是有的。朕不是还没亲政么?章卿因何而死,章家又为何大闹安仁坊,该如何处理,你和霍大将军商量着办吧。”
却不提程墨带领羽林卫砸了章家大门的事。
这得多偏心啊。上官桀强忍着才没有站起来,道:“羽林卫是陛下亲卫,哪能交由臣等处理?”
您的亲侍闯了祸,我们出手处罚,合适吗?外人会怎么说?再说,自孙女进宫为后后,霍光一直和他不对付。这件事,霍光会站在他这边才怪。
“陛下!”上官桀还要再说,昭帝站了起来,道:“程五郎,你过来。”
程墨应了一声,跟在昭帝身后,走了出去。
席子上刘淘甫挑了挑眉,也走了,留下上官桀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
未央宫前殿有南、中、北三座宫殿,中间宫殿名宣室殿,是昭帝上朝、会见群臣之所。程墨也在这里觐见。从宣室殿正殿出来,来到一处小小花园。此时正是初夏时节,绿草成荫,百花齐放。
昭帝眯眼站在一株芍药旁不说话,程墨沉默如山,站在他身后。良久,昭帝道:“朕以前从没见过你。”
他自小身体不好,一向深居简出,可以说,除了宣室殿,偌大的未央宫都没怎么走动过,除了近身服侍的内侍和几个大臣,他见的人很少。
程墨是他的亲卫,可并无官职,一向只在未央宫东门当差。也就是把守宫门。轮到他当差,就扛着大戟在北阙东宫门口站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自有同僚过来换班。
“臣今日得睹天颜,甚是惶恐。”程墨道。其实他一点不惶恐,不仅不惶恐,对昭帝还有一丝同情。天天跟坐牢似的,人生得少多少乐趣啊。
“呵呵,五郎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昭帝轻笑,道:“朕觉得你胆子很大呀。”
程墨摸摸鼻子,道:“臣是被逼的。”
“你带羽林卫砸了章家大门,想怎么善后?”昭帝转身问道。
这个,怎么能问他呢?程墨又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一笑泯恩仇。”
你招惹我,我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一报还一报也就是了,别再往下闹,大家快快乐乐过日子吧。
昭帝笑了,道:“章秋有子孙四百多人,加上旁支族人,超过千人。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哦。”
“章大人身为礼官,当世大儒,却纵容子孙多次到文武大臣府门口哭闹,岂不有失大儒本份?陛下该下旨训斥才是。”程墨理直气壮道。
昭帝没有亲政,玉玺没有在他手里,但圣旨却是以他的名义发下去的。
“这么说也对,确实有失礼官身份。”昭帝点头,对不远不近辍着的小内侍道:“跟霍大将军说一声。”
这是表明态度了。
小内侍眼神怪异看了程墨一眼,低眉顺眼应是,退了下去。
“随朕走走,跟朕说说话。”昭帝说着,朝不远处榆树下走去。
程墨应是,跟了上去。
昭帝对程墨的事很感兴趣,不仅问做官帽椅的事,还问以前赌/博的事。能说的说,不有说的,程墨就说忘了。
谈谈说说中,内侍来报官帽椅送来了。
“走,看看去。”昭帝苍白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些光采,道:“让朕看看你的奇思妙想。”
上官桀已经走了。殿中放着一套官帽椅,中间是一张四四方方面的八仙桌。
看到官帽椅,又用各种坐法试坐了,昭帝乐不可支,道:“果然不错。不过,朕不需要这么多,就留四只椅子和一只八仙桌吧。”
其实他只需要一只官帽椅。
“是。”程墨应了。内侍抬了四只送回去。
昭帝道:“程五郎献椅有功,着升为卫尉卫士。”
卫尉卫士是卫尉中一个官职,不高,食俸四百石。可到底比什么都不是强多了。而且,他刚带人砸了章家大门,皇帝便亲口封他的官职,落在有心人眼里,皇帝这么做的意思,昭然若揭。
程墨谢恩。
“以后进宫,多来陪朕说说话。”昭帝叹息道:“朕太寂寞了。”
同样都是青春年纪,人家活得鲜活,他却成天在这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