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书涵已移到卧房,吃了鸡汤,倚在枕上。她实在累坏了,浑身无力,上下眼皮打架。可是霍显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教她怎么管紧程墨。
她很想辩驳,可实在没力气和母亲理论。
就在这时,程墨回来了,道:“岳母阅人无数,请帮我们看看请的乳母可还行。”
“我最会看人了,让我帮着看准没错。”霍显自得地道。她打理大将军府二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从没看走眼。
程墨奉承几句,道:“岳母这边请。”
见母亲脚不点地去了,霍书涵松了口气,闭眼沉沉睡去。
两个乳娘是从众多应征者中千挑万选,不说千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了,皮肤白哲,身体强壮自不必说。
庑廊呈长方形,从卧房出来,到东厢房,要转过一个拐角,霍显身为长辈,里所当然走在前头。她四十五度角望天,耻高气扬地走着,压根没看路。
突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慌慌张张跑过来,收脚不住,一头撞在她身上。那婢女浓眉大眼,一脸稚气,身量倒高,比她还高一些,力气又大,这一撞,她身不由已撞向庑廊内侍的墙,砰的一声响,好不疼痛,这还没完,撞了墙后,又滑落在地,跌得屁股生疼。
程墨目瞪口呆地看着,好象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情景。
可恶的是,当她惨叫一声,回头要收拾那不知规矩的婢女时,婢女居然不见了,要不是肋骨疼痛,她真要以为刚才撞鬼了。
不远处,院子里,撞了她的婢女躲在一丛夹桃竹后,露出半张脸,用嘴形无声地问程墨:“要不要再来一次?”
程墨飞快眨了眨眼,那婢女提起裙裾,飞快跑出院子。
霍显等了好一会儿,见程墨呆若木鸡地站着,怒道:“还不扶我起来!”
“这个,岳母是长辈,小婿又是男人,岂可造次?岳母稍待,小婿这就去叫人。”程墨说完,不给霍显反对的机会,快步走了。
“你……”霍显一句话憋在喉子眼。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再说,也不看现在什么情况,庑廊没有暖气,地上冷得像冰,她养尊处优多年,身娇肉贵,在这冰似的地上,如何坐得?
程墨这一去,再没消息。
霍显心里冒火,想扶墙站起来,可刚才撞得太狠了,肋骨隐隐作痛,稍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哪里站得起来?
“来人哪!有没有人?”她大声呼救。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再没半点声音。
霍显气坏了,她当年身为东闾氏的婢女,都没受过这样的气,吃过这么大的亏。她扯开喉咙大叫:“来人哪!”
院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叫了几声,好象吵醒了刚出世的孩子,远处隐隐约约有孩子的哭声,很快又没了,想是乳母哺乳,婴儿有了吃的,不再啼哭。
霍书涵睡梦中仿佛听到母亲的声音,可她临睡前,母亲就在榻边絮叨,迷迷糊糊中,一时没想到母亲被程墨叫走,还以为母亲坐在自己榻边,轻声道:“母亲,别吵。”
她拼尽全力,生下两个孩子,现在真的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霍显叫破喉咙,还是没人过来,只好咬牙扶墙站起来,只是从地上站起来,就疼得她眼泪快出来了。
她扶墙喘息,程墨如飞走来,后面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婢女,这婢女看着眼生,肯定不是霍书涵的陪婉,也不是霍书涵的贴身婢女。
“夫人。”婢女屈膝行礼,然后上前扶她,道:“奴婢这就扶您去东厢房,您这边请。”
还去什么东厢房!她怒瞪程墨,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涵儿平时就是这么打理庶务的?偌大的上院,怎么没有一个婢女仆妇侍候?”
霍书涵可是当家主妇,在屋里时,廊下得有两排婢女侍候,出门则成群的婢女仆妇随行。可她叫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
“岳母,真是不巧,涵儿生产,府里上下忙得不得了。涵儿生完,我嫌她们在这里打扰涵儿休息,打发她们去别处了。您想啊,涵儿平时有二十几人侍候,这么多人,走动的,递东西的,只要发出一点声息,就吵得不行。这样涵儿怎么休息?”
见程墨一副夸奖我吧的表情,霍显拍死他的心都有了,厉声吼道:“谁让你把人遣出去?就该让她们在廊下侍候。”
“嘘!岳母禁声。”程墨道:“您这样会吵醒涵儿的。”
“吵醒涵儿?我正要问问她,我教了她二十年,她学的东西哪里去了呢。”霍显怒道:“抬软轿来。”
北安王府地方大,赵雨菲和顾盼儿身子骨弱,从住所走到花园便嚷嚷腿酸,程墨发明了软轿,其实就是一只摇椅,穿两条竹杠,由两个粗壮仆妇抬着,在府里随意转转,既可以欣赏府中景色,又不累。
软轿深受两女喜爱,霍书涵孝顺,送一轿给母亲。
婢女这一去又半天,霍显站着累,剜了程墨一眼,道:“过来,让我搭把手。”
程墨只好走过去。她把手架在程墨肩头,只是程墨高了她一个头不止,手臂吊着,实在不舒服。
“蹲下。”她命令道。
程墨苦着脸道:“岳母,我好歹是北安王,您这样,我的脸往哪搁?”
“你欲往哪搁就往哪搁,我管得着吗?快蹲下。”
程墨不肯,依然身姿笔直地站着。
“亏得涵儿要死要活地嫁了你,还拼死拼活为你涎下龙凤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