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碧蓝碧蓝的没有一丝白云,太阳**辣挂在头顶。
程墨抹了把脸上的汗,叹了口气。天气这么热,身上这身衣服又重又厚,体质稍差的,怕是会热晕吧?
祝三哥鬼鬼祟祟贴墙根过来,往程墨身边一站,道:“看什么呢?”
程墨回头一看,是他,道:“这么热的天,你不用当差,进宫干什么?”
在家里呆着多好,有冰盆降温,又有婢女摇扇,何苦穿这身甲胄顶着热日跑过来?
祝三哥道:“我去你家找你,得知你进宫,便过来了。我想请你做媒,求纳顾盼儿。除了婚书我给不了之外,三媒六聘一应俱全。”
程墨像看怪物一样看他,道:“没发烧吧你?”
祝三哥发恨道:“没有。盼儿不理我,不就是嫌弃我有家室吗?我已经禀明父母,纳她为妾。虽是纳妾,一切礼仪跟娶妻无异。这样,她总该满意了吧?”
天天去小院,天天吃闭门羹,天天看春儿脸色,他真受不了了。
程墨从袖里抽出帕子拭汗,道:“你们的事别来烦我。”
真是受够了,一个让他做媒,一个托他传话,这两人到底想怎么样?
祝三哥哭丧着脸道:“难道要我休妻另娶她才肯下嫁?我老婆娘家太强悍了,我爹娘肯定不答应。”
只要能把顾盼儿娶到手,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可休妻这么大的事,总得父母点头吧?顾盼儿这是考验他吗?
“千万别休妻。你要休妻了,盼儿也不会嫁给你。”程墨真心道:“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啊?!”祝三哥直眨巴眼,这是怎么说。
程墨拍拍他的肩头,道:“真心听我一句劝,放弃顾盼儿吧,她真的很烦你。”
他在顾盼儿那里,是最讨厌那一拨人里最讨厌的一个人,要是他脑门一热休妻了,再死缠烂打要顾盼儿对他负责,那得多坑?
祝三哥呆了半晌,道:“她亲口说的?”
程墨点头。醒醒吧,兄弟。
祝三哥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一气儿来到小院,让侍卫强行破门,不管顾盼儿在上课,闯到教室,直问到顾盼儿脸上去:“你真的不肯嫁我?”
顾盼儿微愠,放下琴站起来,当着学生的面,一字一顿道:“是,如果让我嫁给你,我情愿死。”
从婉转到直接,她已经拒绝祝三哥太多次了,可这个人还是死缠不休。什么时候他才肯死心,让她耳根子清净?
祝三哥双眼赤红,恨恨看着顾盼儿。
顾盼儿半点不怵,也恨恨看过去。
女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担心这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春儿惊呼:“祝三郎君,你想干什么?”
这个粗人,不会动手打她家姑娘吧?姑娘那么单薄的身子,哪捱得了他一拳?真是太可怕了,她要去程府找人支援,又放心不下姑娘,这可怎么办?
就在春儿快急哭时,祝三哥恨恨转身,大步离去。
小院柴门传出一声巨响,不知碎了没有。
顾盼儿心快提到嗓子眼了,一口气松下来,扶着琴架才站住。
春儿哭着抢上扶住,只是叫:“姑娘!”
祝三哥的样子好可怕,她吓坏了,抖成一团,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顾盼儿身上。
顾盼儿长长吸了口气,扶住她,道:“没事儿的,你先下去。”又强自镇定,对女学生们道:“继续上课。”
女学生们都露出钦佩的神色。刚才教室里气氛紧张,她们都吓坏了,换作是她们面对祝三哥,只怕早就吓哭了,哪能这样淡定继续上课?
顾盼儿撑着一口气,把课上完,给学生们纠正指法,看她们练习几遍,等她们把指法记住,时间也差不多了,才宣布下课。
女学生们行礼离去,小院里只有主婢两人,顾盼儿才浑身乏力,一跤坐倒。
春儿再次痛哭失声,道:“姑娘,要是他蓄意报复,怎么办?我们还是搬去程府吧?”
顾盼儿摇了摇头,她何曾不想搬去程府居住。可是程墨把小院租给她,分明是看出她的心事,婉拒了她。
春儿能做为花魁的贴身婢女,自然是极机灵的,哭道:“以前姑娘没有危险,只是没有地方住。现在姑娘一个人住在这儿,常受人欺负。五郎君不能见死不救啊。”
顾盼儿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在松竹馆予人冷冷清清的感觉,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并不是没有缘由。她骨子里极清高,因而,沦落风尘,内心比同为清倌人的姐妹们痛苦多了。这也是她毅然决然借胖子讹诈的机会自赎自身,脱离松竹馆的原因。
看出程墨不让她住在程府,她哪会开口?
春儿求了半天,她只是不肯,道:“打水侍候我洗脸换衣服,我们去程府吃饭。”
好在每天三次去程府用餐,总算没断了联系。慢慢来,她一点都不急。
刚才受了惊吓,脸色很难看,只好重新敷粉上胭脂。
到程府时,顾盼儿神色自若和赵雨菲说笑,一点看不出受了惊吓。
黄昏时,程墨回府,两女一起出门迎他,赵雨菲笑道:“盼儿手真巧,已经会和面了。”
上一次只是把和好的面用点心模子印出来,这一次学会和面了,再练习几次,这款甜点她就会做了。
程墨细看顾盼儿,没从她脸上看出异样,只好微笑道:“看不出来,盼儿倒有做点心的天分。”
他很好奇,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在厨房里忙活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