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也是这样了。”钱永与他击掌,然后与我握一下手,“震函,谢谢你能来观礼。”
阿齐看不得他这么生疏,一下靠到我身边来牵住我的手臂:“震函也是我大哥,要你这么客气干嘛?他本来就是一定要来的,对吧?”
重逢的喜悦快速滋生,却掩不住心头那份蠢动的不安,你准备好了吗,杜震函?如果只是认可我与昀森的新身份,确认对方只是亲友会名单的一员,集体领命亮相,争取锦上添花,这样简单是不是更好?是否要回避?到底采取何种姿态最有说服力?怎样才能征服全场观众又不失体面?呵,看来天底下没有什么智勇双全的人能圆满完成这项艰巨到刻薄的任务。
一路上我都有些心不在焉,霍宅位于港岛中环的半山区,山顶的别墅只在度假时才去,这里比较贴近繁华,霍家人都不甘寂寞懂得享受生活。
下了车,才听见阿齐正与昀森闲扯着课业的事:“半途停下要紧吗?”
“到课率获准缓冲,校方先让我修基础课程学分。”
“真幸运。”然后阿齐轻快而自然地问道,“女朋友什么时候亮相啊?在美国的同学都打电话来骚扰我,说你的那场电视表白实在大胆可爱。”
昀森叹笑:“那个啊……”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低头看青石地板。
难得这么腼腆一下,就被钱永抓包,并决定以牙还牙:“关于伊森霍秘密情人的各路消息传播已有扩散的迹象,目前已经蔓延至西雅图和洛杉矶,有可能急转直下,横跨密西西比河到达迈阿蜜。”
新婚夫妇同仇敌忾笑作一团,昀森发威:“消息沉到大西洋都不关你的事。”
“让我想想,最后还有什么更新的消息……啊对!成了国际时尚代言,听起来真令人兴奋。”阿齐故意夸张地惊道,一边开路引大家进入客厅,“这不会也过时了吧?”
训练有素的帮佣将我们把行李从车库里提出来,送到各自房间去。
“难以置信,男人出国只须拎一个包!”阿齐笑着看我们俩用的简易行李袋,“你们真该看看艾伦陈、凯米吴出门时的排场。”
“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我轻声问。
昀森一咧嘴角:“纨绔子弟名库中的佼佼者。”
“不过,把你们自己带过来却是我最开心的事。”阿齐回头递上一个清新的笑容,“你们都是我的好大哥。”她再次温柔地拥抱我和昀森,“欢迎回来。”
然后再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我,啧啧称道:“我保证在婚礼上,震函会是各家小姐们集体倾倒的对象。”
“他可是很专一的。”昀森居然在这时候抢白,一把从身后搂住我肩膀,把我往楼上带,留下莫明其妙的一对新人,“我们先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钱永这时好意建议:“爸和章姨被邀请参加酒店的剪彩仪式,你们今天不用服侍长辈,赶快睡个回笼觉,一切等醒来再说。”
的确需要睡一觉,倒个时差,再做些准备,争取以一级状态现形。昀森回到自己房间不久,就来敲我的门,我霸住门柱没让他进来:“找我?”
他的笑很有意思:“到家了,你倒不让我进门?”
“你的房间在那头。”我用下巴指了指。
“知道。”他存心耍赖,把深埋在我脖子里的黑链子拉出来,看着上面吊着的戒指得意地端详了片刻,然后问,“所谓黄金单身汉的命运,是不是必须在别人的婚礼上被强行拉出去示众?”
“你该比我更有价值吧?”我单手架在门框上看住他。
“我不安全,她们没兴趣,可你就不同了,阿齐说得没错,你简直是个宝。”说着,突然就扑进来,把我震得头晕目眩,然后抱住我的头就是狠狠一吻,我拉开他,感觉哭笑不得:“喂,你搞什么。”
他舔了舔唇,极暧昧的样子:“好像捞过界了呢,啊,我去睡觉。”
我关门打发他:“你还没睡够啊?” 飞机上,我的肩膀都差点废掉。
“只有在你旁边,我才嗜睡。”他在门外说了这一句后就乖乖消失了。
在香港这个五光十色的都会,最令人期待的剧目之一就是豪门世家的婚礼,如果并非联姻,而是贵族与平民间的童话,那精彩度更是直线飙升,霍昀齐与钱永这一对许是排得上号的,受到广泛关注。
接着的几天,快大婚的两人根本没有余力应付其他,忙得焦头烂额不算,连带着霍家上下都维持着沸腾状态,家长们也无暇理会我和昀森,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婚礼上,各项待办事宜都在严密控制中,我们出不上力,也不好意思打断他人的斗志,因此都安静悠闲地待着,甚至还抽了一天去打了半日网球,吃了一顿马来西亚菜。回来的时候,拐到荷里活道逛古董店,昀森看中一个土窑瓶子,于是包起来打算放到阿齐的新居去。
老实说,还真的没有太多机会好好浏览这个城市的新貌,回到住处还是觉得没有尽兴,晚上十点钟,昀森怂恿我去苏豪区,随便挑了一家门面不错的酒吧,在吧台右边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叫了一瓶马爹利。
与他碰杯后的第一句话,我说:“香港仍是自由的。”
“享乐主义者都这么讲。”
“及时行乐没什么不好,是吗?”我淡笑着,凝视着那对在昏暗光线中依然显得清亮的眼睛。
“这话可真不像是你说的。”
“我现在没什么其他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