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正好,虽然脖子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我也受不了如此好的阳光的诱惑,与紫竹轩中的宫女百灵来到御花园中散步。
这个御花园倒是蛮不错的,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是小巧玲珑得不比我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看过的公园差。尤其还有一个被绿树环绕的水池,里面种满荷花,偶尔还能看见红色的金鱼在里面游弋。水池之上,还蜿蜒着几条回廊,颇有曲径通幽之感。
我斜倚在池面的亭子里,任和风轻拂着我的头发。低头正看见我的倒影,这张脸,就算早已看习惯,我却真的不想再看它。想当初,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照镜子,可现在,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照镜子了。
又一阵和风拂来,我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既然生活如此美好,我也不要想任何杀风景之事。可是为何,越不让自己去想,却偏要去想到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
我养伤的这些天,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碧草和朱槿,竟然都没有一点动静。我是当然不会善良到认为她们已经对我失去杀心,这些日子的沉寂,为的,也许只不过是更大的阴谋。
百灵侍立在我身边,忽然开口打破这片静谧:“奴婢感觉公主似乎与以前不同。”
“哦?”我回头看她,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如果她说出了我与以前不同点,那我也可完全改正,便会让我的身份,更难被别人发觉吧?
“奴婢记得以前公主是很少来御花园的,就算来,也是和玄羽将军一起荡秋千。”她在我的鼓励之下,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而公主现在,却宁愿在这里赏水池中的游鱼,所以奴婢才会感到奇怪。”
“是么?”我苦笑,原来她所察觉到的不同,就是这些啊。
“是啊,并且还有呢!以前公主没有事情干的时候,都会到玄羽将军的府中,但是现在,却从未去过。”
“哦。”我点头沉思,紫竹竟然经常到玄羽的府中,他们两个,究竟是何种关系?就算是情人,身为公主,楚帝也必不许紫竹做得如此张扬,还有楚帝对玄羽莫名的信任,莫非……
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可还未完全将这个头绪理清,百灵便轻声对我说:“公主,好象有人来了。”
我凝神细听,果然听到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并且那说话声,我似乎在哪里听过。来不及细想,我拉住百灵的手,说:“我们去那边躲起来,不要发出声音。”
百灵听话地点头,便跟在我身后,朝一个树木茂密的地方跑去。我们跑到一丛茂密的草木后面,确信草木完全将我们的身形遮掩住,才蹲了下来,然后透过缝隙,望向那边。
水池的回廊上面,缓缓行来两人。不出所料,正是我的死对头碧草和朱槿。
她们一路走着,一直走到我们刚才坐着的凉亭里面。朱槿伸手摸了摸栏杆,皱眉说:“奇怪,这里怎么是热的?”
我心里大叫不妙,那个地方,刚好是我倚过的地方,所以当然会有热度。要是因为这样,而让她们知道我在这里,那可真是百密一疏了。
对于朱槿的疑惑,碧草却不屑一顾:“就算是有人来过,此时也已经走得远远的了。倒是你,前怕狼后怕虎的,就跟你母妃一样喜欢疑神疑鬼,不要说紫竹那笨蛋不会来这里,就算来了听到我们说的话,她又有什么办法奈何得了我们?”
“哦。”朱槿黯然地垂下眼睑,没有再说话。可我却分明在她眼中看见一丝转瞬即逝的怨恨。
原来这两个看起来相亲相爱的好姐妹,也不是完全没有缝隙的啊。想想也是,朱槿好歹也是公主,却被碧草这样指责,不心生怨恨才怪呢。
碧草仿佛还没有说够,在凉亭里坐下来,仍然不停地说:“你不要像个木头人一样好不好?一直以来对付紫竹,都只是我在说计策,你都像个木头一样一声不吭。真不知道慕容贵妃那么有手段的女人,怎么会生出像你这样迟钝的女儿出来?”
朱槿仍然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我明明看到,她的嘴角,越抿越紧。却是强忍着怒气,不让碧草察觉。
没想到她忍气吞声的本事,还真的很强。不过这样的人,若不是真的性格懦弱,便是城府深得无人能及了。
以朱槿的贵妃老妈那种性格来看,生出来的女儿,性格也不可能软弱到哪里去。
那么,对于朱槿,我倒真的是要另眼相看了。
就像人们所说的,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反而不咬人。说不定,朱槿便像那些不叫的狗一样,平时不声不响,哪天要是在你后面捅上一刀,你连躲避都来不及。
反而像碧草这样锋芒毕露的人,手段都被人看清楚,对她防范自然也会紧些。若是有何阴谋诡计,反而难以得手。她那些所谓的计谋料想也只能害得了像紫竹那样的笨蛋吧?
碧草说了好些教训朱槿的话,才终于将话引入正题,皱着眉说:“真搞不懂那个张德厚在干些什么,我明明交代好他,要尽量让紫竹伤口恶化,然后再让她不治而亡!谁知他竟然将她的伤治得差不多,难道他竟敢不听我的话?”
我心里一寒,直呼好险。若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将张太医收服,可能现在我又会死上一次了。就算楚帝为我换了太医,我要受的苦,也会不止如此了。
身处这样的环境,真让我防不胜防。说不定哪一天,吃饭被人投毒,喝水被人投毒,连平日用的胭脂水粉,也被掺入了慢性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