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对这个继母也有几分无奈。只得安慰妻子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要太过着急上火。既然母亲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交换庚帖就暂缓吧,咱们好好劝劝母亲,实在不行,我再去求求父亲,父亲是明理之人,不会任母亲胡来的。”
纪氏道:“也只有如此了。”
过了两日,陈夫人再次上门。本来夫妻两个已经决定和武进伯府交换庚帖了,只好推说再晚上几日。
陈夫人再三问起原因,纪氏才说了老太太对此事有些意见。陈夫人只得怏怏去了。
过不两日,武进伯夫人带着朱昊前来拜见。这自然是老太太以给纪氏把关为借口,想要见见朱昊了。
老太太本来想着,挑几处毛病出来,把这件婚事搅黄了,然后再想法子把陆清娴嫁给张涛。
哪知道朱昊年纪不算大,可待人接物极为圆滑顺畅,一番接触下来,她竟然挑不出朱昊半点毛病出来。
等送走了朱昊母子,纪氏回到睦元堂问老太太道:“老太太觉得昊哥儿如何?”
这阵子她一直在做老太太的工作,说了朱昊不少好话,老太太就是不肯松口。纪氏今天长了个心眼,请了堂兄纪成的妻子陈氏前来,当着陈氏的面,老太太也不好张口说瞎话。
老太太只好道:“孩子倒是个好孩子。”
陈氏自然是帮着纪氏的,便笑道:“老太太请恕我僭越,我瞧着这武进伯府家风清正,朱昊这孩子不但相貌人品出众,最难得的是谦逊有礼,知道上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瞧着和娴姐儿倒是极为登对的,您看呢?”
老太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竟然耍起赖来,捂着脑袋叫道:“哎呦,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许嬷嬷急忙上前,对纪氏和陈氏道:“老太太忙了一天,这是头痛病犯了,怠慢舅太太了。三姑娘的婚事是大事,二位太太看是不是改日再和老太太商量?”
两人还能再说什么?只得告辞离去。
出了睦元堂,纪氏气得胸脯一阵起伏:“大嫂,您也看到了,她是一门心思地想把我的娴姐儿推下火坑去啊。”
陈氏劝道:“妹妹你莫急,你婆婆再怎样,她总不能不讲道理,这件事我看还是要从长计议,我回去禀明了老爷,叫老爷到府上来走动走动,和老侯爷念叨念叨,老侯爷是明事理的,这件事总能解决的。”
纪氏歉然道:“今年是三年一度的京察之年,兄长能不能再进一步,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却拿这种事来麻烦兄长,真是过意不去。”
陈氏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太爷当年对老爷有大恩,他不在京师,老爷不帮你出头谁帮你?你就放宽了心等着,我回去就和老爷商量这件事。”
纪氏千恩万谢,“那我就等嫂子的好消息了。”
陈氏出了长兴侯府,不由幽幽一叹,她的次子纪海今年十六岁,尚未婚配。纪海见过陆清娴这个表妹几次,一直对她念念不忘,陈氏也喜欢陆清娴四平八稳的大家闺秀做派,她倒不是不想把陆清娴娶进家门,只恨自己督促得不够严厉,儿子又有些贪玩,十六岁了还只是个秀才。
想到那朱昊何等人才,况且又是武进伯府的世子,未来的武进伯,儿子能不能考中举人都两说呢,有什么资格和朱昊竞争,陈氏便熄了向纪氏求娶陆清娴的心思,只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帮她解决眼前的困境。
且说陈氏返回纪府,等到纪成下了衙,便叫丫鬟把纪成从前面的书房里请来内院。纪成很快就到了。浔阳纪氏从无纳妾的习惯,因此纪府人口简单,陈氏给纪成生了三个儿子,夫妻俩感情一向十分要好。
因此两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纪成直接就问:“妹妹请你走这一趟侯府,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陈氏叹道:“可不是就出了事,是娴姐儿,娴姐儿的亲事出了问题。”正要把今天在侯府的所见所闻说与丈夫,忽听得外头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娘亲,谁的亲事出了问题?”
帘子一掀,走进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穿着月白色的文士袍,头戴白玉冠,打扮得十分简单,但长得剑眉星目,虽没有萧少珏李玉那般妖孽的美貌,但是也绝对算得上风姿出众,妥妥的美少年一枚。
这便是纪成的次子纪海了。
纪成的长子纪鸿早已成家,但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纪成生就聪慧,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纪鸿在读书上头却没有太多的天分,二十岁才勉强中秀才,此后屡试不第。纪成见他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也就熄了心思,让他专心经营家中的庶务。
老二纪海倒是继承了他的优点,为人极为聪颖,十岁便中了秀才,只可惜因为过于顽劣,连考两次乡试都是落第,直到现在也仍然还是个秀才。
向是纪家这样的人家,和长兴侯府不同,要保持家族的兴盛不衰,就必须世世代代都有人中进士做官,因此纪成对纪海颇为不满,见了他脸就沉了下来。“你不好好读书,每日只打听这些有的没的,你祖父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都中举了,你看看你,你又是什么样?我纪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
纪海没想到父亲也在,立刻变得束手束脚,低声叫了声:“爹爹!”
陈氏十分偏爱这个聪颖孝顺的次子,连忙帮腔道:“好了老爷,你看看你,见他一次骂他一次,弄得孩子见了你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似的。”
纪成“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