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张子尧淡问。
只见那人影稍一停顿,片刻后从假山后走出,待那人越走越近,张子尧便看清了她的长相。只见来人身着一身普通小丫头穿的素衣,头上扎着两个小小发髻,脸有些圆润还长着不起眼的雀斑,眼下来到张子尧面前规规矩矩地伏身问安:“先生。”
声音如同蚊虫一般细小。
张子尧认出她是子湖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头,看了看她身后:“夜里风凉,你在这做什么?”
说着,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拎着个小兜兜,那小兜不起眼,但是里面隐约可见的一抹翠色却吸引了张子尧的注意。
“哪来的翠羽?”张子尧问。
这小丫头下意识地压了压那口袋,随即回答:“白日奴婢见有一群翠鸟曾在这片树林栖息嬉戏,便琢磨着可能有掉落的背羽落下,拾得来,积少成多,交予工匠……”
“给子湖做出翠羽冠饰?”张子尧替她将话说完。
她顿了顿,眼一亮,头如捣蒜般用力地点了点。
张子尧微笑起来,心中却多少有些难过,他抬起手拍了拍那小丫头的脑袋,温和道:“这么大的风,怕是有羽毛也被风吹散了,那群翠鸟今日会来兴许明日也会,何不早些歇息明日早早在树下等待?莫要在这吹夜风,着凉了仔细叫你家主子担心。”
那小丫头愣了愣,破天荒地抬起头,与张子尧对视了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笑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开心被人问到名字:“奴婢没有名字,我家主子叫我团圆,跟主子姓,苏团圆。”
还是很小声,但是声音却很细,和她那圆滚滚的外貌不太符合。
言罢,也不等张子尧再说话,她小心翼翼地将那装了翠羽的口袋放进袖子里收好,与张子尧告别后匆匆离去。张子尧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后,若有所思片刻,这才收回目光,然而双目之中却难掩黯淡。
方才见那小孩一脸期许,他也没有出声点破,这些天他走访工匠寻找灵感,这才知道些特殊的知识,原来那些使用的翠鸟背羽之所以要从活生生的翠鸟身上拔下使用,是因为唯独这样方可保持羽毛色泽鲜艳明亮,栩栩如生……
那些从鸟身上掉下来再收集起来制作的饰品,虽经过匠艺加工也极为昂贵,但是也只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千金玩物,难登大雅之堂。
眼下想到这孩子是在一片诚心地做无用功,张子尧有些同情。
再转念一想,这些天自己忙里忙外,可不也是做的无用功,顿时也开始心疼自己,更觉得疲惫不堪。
叹息一句“自讨苦吃”,这才苦笑摇头,径自往回走去。
如此插曲,倒让他将方才嗅到的墨香忘却脑后。
对于张子尧成日瞎忙,某条挂在墙上的龙没了啰嗦的对象闲得快要发疯,于是当张子尧推门而入,脚刚迈过门槛便听见里屋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为她甘愿赴汤蹈火?小小年纪不学好……”
“九九,”张子尧疲惫地打断了烛九阴的碎碎念,“我今天很累,你有什么事明天再和我说。”
他来到脸盆前,捞起袖子也不顾那水盆里的水早已冰凉,随手抹了两把脸,袖口湿漉漉的,又随手抓过一块桌子上已经放凉的糕点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没骨头似地倒回床上。
烛九阴在听见少年疲倦的声音后先是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几乎是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将脑袋转向床所在的方向。只见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少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他闭着眼,眼底有明显的青色,说明最近他缺乏休息。此时那湿润的睫毛伴随着匀长的呼吸微微颤抖着,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特别乖巧安静。
手上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
他看上去还真是累坏了。
烛九阴想了想,心想多管闲事到这个境界也是不太容易,索性也打了个呵欠找个枝头蹲着睡觉去了。
几分钟后。
屋内画卷那传来一声嘟囔——
“不对啊,为了个女人,你胆敢这样同本君说话?放肆!刁——”
床边传来轻微鼾声。
画中人碎碎念的声音戛然而止。
良久。
“…………算了。本君真龙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哼。”
作者有话要说: = =为了这个丫鬟的名字,我被我西皮嘲笑了好久……
这是我玩剑三时候用的id……当时觉得这么吉祥的名字真符合我的风格,偶尔在文里跑个龙套怎么了。。。。。。。。。。下次我要把自己写成有七色头发生气的时候是黑色高兴的时候是红色看见男神时候是粉色的哭的时候下雨笑的时候出太阳的玛丽苏……哼
☆、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烛九阴是被人走来走去和说话的声音弄醒的,意识到房间有人,他不便动弹,只是保持着坐在枝头的姿态掀起眼睑瞥了一眼,随即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可谓是热闹非凡。门前站着几个丫头低着头,一人手里端着铜盆,第二人端的托盘上放着粥,第三人的托盘上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第四人的则为一碗棕色汤汁。
’
烛九阴心中疑虑片刻,眼珠子转动,下意识往某个方向看去,随即便一眼看见那床头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那个楼痕也在,这会儿正弯着腰同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