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老人突然感到了一种难以理解的无力感，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不理解苏相宜，就像他们根本不了解颜汝昌一样。

“离婚一事，请您们应该答应我。按照现代社会的法律规定，作为有夫之妇的人是没有和别人一起获得幸福的正当权利的，不是吗？”

苏氏夫妻一语不发，显然是默许了。

颜氏夫妻则犹豫得许多，然而事到如今，对着小山一样多的根本无从修改涂抹改造伪造的胶卷和吉冲洗出来的照片和录影带组成的证据，再不答应的话，就有宁肯罔顾苏相宜的未来一生的幸福也要庇护自己的不成器的明显是犯错的一方的儿子的嫌疑，姑且不论苏相宜是否会生气，但坐在一边的苏氏夫妻肯定要翻老脸，伤了两家的交情不谈，两家的生意来往恐怕也要大打折扣了。颜氏夫妻颤抖地按住苏相宜的手：“我家的不成器的儿子给你添麻烦了。离婚一事，我们就再也不管了。”

苏相宜点了点头，又说：“爸，妈，公公，婆婆，小皓秀也该还给我了吧？”

颜氏夫妻面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勉强答应了：“好吧，小皓秀会由你来抚养。”

“非常感谢。”苏相宜点点头，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铃声响了起来，林树冰接通手机，听了一下后抬起头：“颜汝昌马上就要到了。”

话音刚落，客房的门就传来了敲门声。林树冰走了过去，打开门，颜汝昌果然站在门口，他先是盯着林树冰，又看向客厅，立刻就明白了，沉声说道：“我来晚了？”

“是的。”

看向林树冰毫无表情的脸，颜汝昌开口问：“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树冰打断了：“请。”说着，她侧过身子，伸出左手做出了请的动作。他抬起头，看到苏相宜和以往一样站在那里，表情甚至没有任何变化，下意识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说：“你真的要拒绝我吗？”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你一直都是这样，总是拒绝我……”颜汝昌露出了苦笑。

“你也是。”苏相宜的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厌倦。

颜汝昌又看向那小山一样的胶卷、录像带和照片，又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苏相宜微微犹豫了一下，颜汝昌便明白了，目光扫向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林树月和林树冰：“是吗，你早就醒过来了。”

苏相宜摇了摇头：“拜你所赐，我们醒来得比你想象的还要晚。”

四位老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孩子在那里打着哑谜，再度深深感到了失败，他们果然完全不了解这两个孩子。颜父站了起来，沉声道：“好了，你们有话以后再说吧。我们要回去了。阿昌，你也过来。”

颜汝昌略想了想，望了苏相宜一眼后，转身向苏氏夫妻深深的鞠躬。苏氏夫妻皱起眉头，父亲哼了一声，母亲则礼貌地保持了沉默。颜汝昌也不介意，挺起身子跟在父母的后面离开了苏相宜的客房。

看到他们三人离开，苏相宜转向父母：“爸，妈打算什么时候回上海？我也和你们一起回去。”

苏父答道：“我们一起来的，本来也是打算一起回去的。”苏相宜便接口说：“那就一起回去吧。”

苏父有些迟疑：“相宜，你真的不生气吗？”

苏相宜笑了笑：“都过这么多年了，要生气也不是现在，何况爸妈车票都买好了不是，我就送你们回去吧。再说，苏家和颜家都是这么多年的世交了，无论从生意还是感情上来讲，为这个断交也不划算。”

苏父叹了口气，背着双手向大门走去：“我们要去休息，明早再乘火车回去。”苏母担心地攥住女儿的手：“你可别勉强。”得到女儿的肯定后，她才松开手，跟着丈夫回到他俩居住的客房。

林树冰关上门，望向立在客厅中央静静沉思的苏相宜，像是在等待接下来的命令。苏相宜抬起头，说：“我和树月回去，树冰你留下来监视他们的动向，保护小牧的安全。”

林树冰默默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