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翎说自己身体不适开溜了,连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是脚底抹油不见踪影,北荒王夫妇至今还以为是玄翎在和他们开玩笑。最清楚事情的非眠沅湘莫属。
“这就是责任。”想起这句玄翎和玄冥的异口同声眠沅湘就牙痒痒。
把自己的父母扔到一边等着有空的时候去解释还是小问题,眠沅湘这个时候总算是让北荒的官员们看到了他身为北荒王之子的担待和责任心,也让眠夜这个当父亲的感到了儿子是值得托付的人——至于他是不是在盘算着提早去享清福就不得而知了。
眠沅湘的处理基本上都是基于他最初正确的判断,在看到自己父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愤怒,甚至是仇恨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相信了玄翎是凶手。然而幸好,幸好在离开房间的一刹那他就冷静了下来,后面的一切都能顺着他的计划往下推。
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玄冥下的毒竟然只有三天的持续时间,在三天之后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不要说是眠沅湘了,连玄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心软。他是真的心软,开始的时候,在他的计划当中北荒王夫妇就是两具尸体,就连剧毒的药物他都准备好了,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要是那个时候他没有改变主意,那恐怕现在就……
他摇摇头甩开自己的想法。是因为他自己还有疑问吗?在母妃那般仇恨的眼神中他看到的一个女人最强烈的嫉妒。而女人在嫉妒当中所说的言论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呢。
和眠沅湘在看待这件事的时候一样,他也感觉不到玄翎有在他小时候放火的理由。
玄冥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开着的窗户发呆,冷不防地被一只手从脸上把面具扯了下来。似乎在见面的那个时候开始,他对着玄翎的警惕性就下降到了很低的地方。
“老戴着面具你不会不舒服吗?”玄翎的眼神很温和,就像是他在面对琉枢和琉光一样。
玄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高兴地拉下了脸,“我觉得很舒服。”
玄翎笑开了,“你啊。”他伸手点点玄冥的额头,“这里还和琉枢一样年纪。”
“胡说。”玄冥的脸颊气鼓鼓的,这么说着的他似乎忘记了这完全就是小孩子的脾气发作时的样子。
玄翎笑了一下,然后沉静了下来,“玄冥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玄冥,这个属于上古神灵的名字被列帝用在了自己的四子身上,大概是因为玄冥所经历的那场大火吧,列帝希望这个名字能保护他不再受到火魔的伤害。
“干嘛要提这个。”玄冥别过了头,不想去看玄翎。
“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玄翎也不想提那可能会让他们不舒服的话题,可是他还是觉得有心结的话若是能够解开是最好的。自小在皇宫里长大,虽然也知道列帝的管理之下无论是对宫人还是对嫔妃们都已经是给予了最大的宽容和自由了,但是他还是见多了那些埋藏在人心中的结慢慢变大,将人们原本的性情都扭曲了。玄翎不希望玄冥也变得和他母妃一样。
“你想起什么了?”玄冥紧张了起来。
玄翎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玄冥还是很在意当年的事情的吧,即便是过了那么多年,即便他们现在都看到当年给玄冥造成的伤害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大,可是,没有经历过那满世界火焰,无处逃生的恐惧的人是无法知道面临被火烧死的可怕的。
玄翎面对心魔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隐约的绝望。当人类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是选择妥协还是抗争呢?
“你应该记得的。”玄翎的在自己和玄冥的面前各放了一杯茶,“那天后来下雨了。”
玄冥也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天上的雨水救了自己。
“那一年是夏天。”玄翎继续说。
玄冥听出来他话中有话,不过没有琢磨出来他话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对着玄冥,其实有什么话都是直说的比较方便,玄翎很快就知道了,他家的这个四弟,不是没有谋略,而是平常懒得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