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是那个有名的变性人,据说他实际上还是个男人,他周围是四个半裸的陪舞,正疯狂妖冶地跳舞。这是这个俱乐部每月第一个礼拜一的例行节目,不知为什么今天比以前稍微晚了一点。
“我出去走走。”混乱中rene起身离开了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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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喧嚣,夜风一吹,rene全身一阵颤栗。
他拉起风帽,手插在衣袋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下去。
不知不觉rene走出了暗街,路边开始有熙攘的人流、热闹的灯火和林林总总的店铺。
风里飘来香草的味道。
多甜美的夏季。rene不由自主地想到。
这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他的周围有一对对手牵手的情侣。
有一对忽然停下站在店铺的光影下接吻。
rene急忙低头躲开。
斜穿马路时,rene抬头看看满天的星星,再次意识到他只是个botto一样,在等着什么人进来,来了又去,腻了就扔掉。
风里,他承认了自己的脆弱和无能。
下面的店铺里飘过一阵热烈的音乐。
但是rene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照旧没有目的的走下去,从一个街区走向另一个街区……
香草、繁华、光影、音乐与他无关。
这样的夜晚,很多时候,rene都在单位加班,可是还有更多时候,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呆在办公室。
于是,在那些晚上,rene就这样走在街道上。
寂静的深夜,他会从一个城区走到另一个,穿过大半个纽约市,直到筋疲力尽,才找个地方坐下来,有的时候是在某个公园的一块草坪上,有时候是在热风管道或通风口旁边。
不少时候不知不觉他就会在那儿睡着了,直到清晨的凉意又把他唤醒,他就打车回家,洗干净自己,换衣服,像在猎鹰出任务前往枪里装满子弹那样,往胸膛里塞进勇气,再次出门。
一次次周而复始。
那还是在达拉斯的时候,他学会了睡在露天,睡在任何地方。只要没人打扰,随便哪里他都能把自己放下,不管垃圾箱后面还是地下通道里。
有时候,夜色里,他也遇见喜欢他的年轻人,向他微笑打招呼。
但是rene早就熟知了那一套过程和结果,他也知道自己最后留给他们的只能是伤害。
他既不能去糟蹋自己也不想去伤害别人。
终于,这近20年没有跟人交流的寂寞,刻骨铭心。
一会儿,rene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他拐进一条漆黑狭窄的小巷,一直走到尽头的角落里,贴着墙壁坐了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夜色里他和墙壁溶成了一体。
他知道自己这会儿必须像狗一样找个角落,舔干净自己的伤口,直到下回再有伤口。
口袋的电话不知道第几次响起,rene才察觉到。
抓起来,却是anton,“你在哪?”
没等他开口,电话里又说话了,“我在你顶层房间里。你上来。我们谈一谈。”随即,斩钉截铁地,电话便收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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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栋老旧的居民楼,顶层jion转回身注视着进来的rene。
“你威胁他?!”anton说。
anton刚才把will送了回去,处理了伤口,没什么大事,于是借口will好好养伤,就退出来了。有些话他必须要告诉rene。
reon火一样的目光,心再次掉进了万丈冰窟。
“你告诉我你想让他怎么完了?!你想怎么毁了他?!”anton逼视着rene,“--我好不容易才问出来……”
刚才anton问过will。
“--我不能说……对不起,他说,我说出去就完了……他会毁了我。对不起,anton……我知道他是你上级……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他想起will靠在自己身上颤抖地低语。
“对不起。”rene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终于开口,声音无力地落到空气里。
“rene你太过分了!你做事能不能开诚布公点?你为什么总要在背地里耍那么多手段?!”
“对不起,”rene的脸色一下苍白了,他颤抖着再次说,单膝在anton椅子边跪了下来,试图安抚anton,“anton,我,我只是想吓吓他……我不会……我绝对不会对他……”
“reon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做事不用那么深沉!你不要把局里那套手腕用到我的朋友身上!”
“对不起,我不会了……再不会了!”rene哀求。
“你一开始说不信任我的同事,然后是我的朋友……”
“不,不是,anton,他们没有问题……”reon再说下去,赶紧认错,“是我的问题……”他低下头去,喘息着咬住牙,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潮湿了。
如果某些行为方式或者观念--即便它们是错的--在一个地方却是通行的准则,那么错的就是他自己了,他伤心地想,少数就是错误,不需要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