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瞧慧正一副温吞吞的模样,却是言出法随,其他僧人也不敢再劝阻。张元宗忙执礼谢道:“贵寺大恩,元宗没齿难忘。”慧正却是一副愁苦之色,思虑一番,道:“张施主此刻称谢,言之过早了。”
张元宗眉宇一皱,问道:“不知大师是何意?”慧正眸露慈悲之色,道:“佛与魔势不两立,《般若心经》是佛家心法,而张姑娘业已成魔,若用佛家心法驱除张姑娘的魔性,只会适得其反。”
张元宗闻言大惊,失声道:“江湖不是盛传《般若心经》有镇压心魔的功效吗?”慧正叹息道:“人人都有心魔,但本元是人,而张姑娘的本元却是魔。若是成魔前,张姑娘只要保持一丝人性未灭,《般若心经》还能奏效,可是此时只怕是无能为力了。”
张元宗心中塌陷一片,转首望了一眼妹妹,她竟要遭此厄运,沉睡一生?慧正所言确实不虚,并不是故意为难他。此情此行,《般若心经》也救不了成魔的张水衣,难道真是天意不可违?就算自己修为通玄,也不免产生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临下山前,师父曾私下告知了自己张水衣的身世,本来这一次准备让她认祖归宗,可是依如今的情形,他还能怎么让妹妹回家?还不如一开始就抛却过往,在一寸山经历生老病死,平凡地过完一生。
正在张元宗思来想去,福灵忽然道:“也许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张元宗闻言又惊又喜,忙道:“还请圣僧指教。”福灵道:“我曾在南疆一带游历,那里的风物与中土大大不同。苗族部落盛行豢养蛊虫,颇有神异之处。”
“我曾听闻世间存有一种蛊虫,可以进入人身吞噬人的人性,让人沦为蛊魔傀儡。若将这种蛊虫用在张姑娘的身上,想必它会吞噬魔性,暂时让张姑娘清醒过来,那时再修《般若心经》,也许能够奏效。不过此法也只是推测,成功与否还得另说。”
张元宗听闻有一线生机,哪还在意是真是假,问道:“不知这种蛊虫叫什么?能够在何处寻得?”福灵道:“这种蛊虫名叫吞灵蛊,我并不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因为就是苗族人也只多闻其传说,未见过真身,不过我想如果真要有,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春山,也就是万蛊山。”
张元宗闻言微惊,喃喃念道:“春山?”他曾在清秋观饮过一种名叫春山碧芽的茶,清灵道长声称乃是南疆春山所出,却从未想到春山就是万蛊山。万蛊山的名头他是听过的,其名因山中生存无数蛊虫所得,乃是苗族部落的圣山,也是禁地。苗族部落养蛊之风盛行,其蛊多是来自万蛊山,也曾有人因寻得厉害的蛊虫而成为一部的首领。
张元宗心中大安,计较了一番之后,道:“明日在下准备前往南疆,此行只怕时日不短,有两件事拜托贵寺。”福灵对张元宗很是另眼相看,笑笑应承道:“你只管说。”张元宗道:“舍妹如今被我封了六识,不会再伤人,还请贵寺援手照顾。”
福灵道:“你只管放心前去,我们会将张姑娘安置在青莲法阵中,由白云庵照料,必不会出差错。”张水衣乃女儿之身,由白云庵的女尼照顾再合适不过。白云庵的首座虽然不在此处,但是福灵竟然答应了,那必定没有问题。
张元宗不由感激道:“多谢圣僧!”福灵问道:“那另一件事?”张元宗难得露出尴尬之色,道:“我有一个徒弟,扮成小和尚,正在贵寺,我想南疆之行只怕不易,他还是留在贵寺为好。”
福灵笑道:“你的高徒,我可一定要见一见。”张元宗道:“小徒顽劣,贵寺多担待些。”福灵一笑置之,言归正传道:“令妹和令徒之事,举手之劳。你到了南疆之后,可先去拜访花家,他们是医学世家,说不定能够得到点消息。当年败血之乱,龙门对花家有恩,想必会助你一臂之力。”
张元宗的心中顿时闪过一道美艳柔媚的身影,这一次只怕不得不求助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