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最怕的,是陆元畅回不来,战场上刀枪无眼,命如草芥,意外不断,单那些大将都常有折损,陆元畅只是去当个小兵,武功再高又能如何,怎敌得了那千军万马。最为关键的是,陆家还没有后,若是陆元畅出了意外,这陆家,便是要绝嗣了。
顾小芙心里乱得不行,草草洗过衣晾好,便拉了婉娘去了陆元畅的书房。
陆元畅的书房,除了书和兵器,还有一张床榻,陆元畅看书累了就在这张榻上休息。自打书房能用了,陆元畅看书,顾小芙便在这张榻上做针线,时不时地给陆元畅添水磨墨,有时也跟着陆元畅学几个字。今日陆元畅不在家,顾小芙也就自作主张继续在榻上混日子。
“芙娘,看你这小日子过的,可真舒坦,都比得上城里那些千金小姐了。”婉娘极为感慨地说道。
书房的其他装饰且不说,单就她们坐在这张床榻,便是上好的木料做的,上面铺着厚厚的铺盖,又在其上铺了一层缎面,又软又滑,顾小芙在榻边摆了一个小火炉,炉上煨着热水,另一头摆放着茶几,上面放了茶碗和茶点,阳光从榻前的窗口、射入,整个屋子既暖和又明亮,在这样寒冷的冬季,待在此处最是惬意不过。
顾小芙闻言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现在的日子确实过得极好,她活了十六年,从没想过能过上这般如天堂一样的生活。可是,她是一个普通女子,除了享受富庶生活的同时,还期待着能与陆元畅交心,能为陆家开枝散叶。
顾小芙知道自己贪心了,可是如果让她选,她一定会舍弃现下的小地主生活,选择与陆元畅心心相印,吃再多苦她也愿意,只要陆元畅心里装着自己,只要她不需上战场,平平淡淡地陪着陆元畅过完这一辈子,这就够了。
只是,这是一个奢望!
“大郎疼我罢了,我若不将自己料理好,她回来总要生气的。”顾小芙幽幽地说道。
“知道你家大郎对你好,我前些时日还听说陆大郎为了你将赵媒婆狠骂了一顿,回绝了与刘家娘子的婚事。真有这事么?”婉娘问道,这事她是极感兴趣的,可惜前几日本想来陆家打听,却是听说陆元畅在生气,陆家紧闭院门,连杨家人都不敢来,她哪里还敢往火口上钻。
“刘家贪图陆家的家产罢了,大郎哪里能答应。”顾小芙冰雪聪明,虽然陆元畅没与她提过,但那日赵媒婆的话,却让她想到了很多,只是她想不到的是,陆元畅最在意的并非是刘家,而是她顾小芙。
“这刘家可真黑心,还真是为了钱财不要命了,那刘家娘子怎么就不怕陆大郎克她嘛。”婉娘闻言,也有些生气,庄稼人朴实,最不喜这些阴谋诡计。
“刘家想让大郎纳我为妾,这样他们可不就不怕了。”顾小芙想着这烦心事,连针线都做不下去了。
“岂有此理,亏刘家张得开这张口,难怪陆大郎气成那样,她那样疼你,怎会让别人如此作贱你呢!”婉娘气得猛拍榻,再穷再苦,那也是正头娘子才好,不管在哪里,与人为妾总是一件羞耻的事。
“婉娘别说这个了,一切我都听大郎的便是。”顾小芙知道陆元畅心疼她,可是为什么这几日一面对自己好,一面又要避着自己。
两人一边做针线,一边聊着村里的事,婉娘突然干呕起来,把顾小芙吓到了:“婉娘,你这是怎么了?”
“有无事,肚子里的小傢伙在闹呢!”婉娘缓了过来,喘着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