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向北目不转睛看着我,感叹,“许佳音,柿子有那么重要吗?”
欣欣这时候拿着枇杷跑到我面前,小手把枇杷递给我和路向北,我接过她给的枇杷剥了皮送到口中,向北也剥开一个,我跟他说,“很甜吧,比买的好吃。”
“那个时候柿子真的很重要,你渴望了很久那些挂在树上的柿子,想尽了办法要摘下来,所以摘下来了怎么会舍得放弃,这世界上不是有一种痛苦叫爱而不得吗。”我说最后一句时,眼睛紧紧盯着向北的眼睛,只是我眼睛里的话,路向北看不出来。
“那柿子好吃吗?”他继续问我。
我收回目光,摇摇头,“不好吃,其实不是不好吃,是我们不懂吃的正确方式,我把一个拿去送给了珊妮,我和顾里安各留了一个,你知道那种刚摘的柿子吗,其实直接不能吃的,要捂一段时间,等它橙红橙红完全熟了才能吃,那就很甜了,我们不懂,直接咬了当然不好吃,所以我后来懂了,很多人和很多事出现的时机很重要,如果时候未到,即使它出现了结果也不会好。”
在这个本来沉闷的傍晚,蝉鸣不断,一声又一声,落日装饰着宽广得望不到头的天边,绯红了一大片云彩,草木都变得温柔,青石板绿墙,一口井一棵树,我和路向北就这么坐在这儿,第一天认识的小女孩跟我们在一起一点不陌生。人和人之间的缘份,很神奇,我小的时候幻想过未来的样子,却从来没有想象出会有今天的这幅画面。
向北突然摸了下我的头揉了下我的头发,轻轻地,跟风吹一样,我愣着动不了,向北说,“好想从小就认识许佳音。”
我心里又想到孤独童年的小向北,我在那个我生长的地方和朋友疯着笑着闹着的时候,向北只有自己一个人走着,于是我说,“那我一定好好保护小向北,除了功课不能教他外,春天一起郊游,夏天带他捕蝉,秋天摘最大的柿子,冬天给他堆雪人。”
向北说,“好,有时光机的话,我一定去找小时候的许佳音,你要认出我啊。”
“昂,我一定认出你。”
欣欣给我把枇杷核拿给我问,“这个可以种吗,可以长出树吗?”
其实答案我也不知道,就看着向北,向北冲欣欣点头,“可以啊,会长出树的。”
向北说话的样子像小孩一样,欣欣指着那一粒粒吃完的核就拉我们去种树,我们才站起来,向北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接起来,我听他说,雪莉啊。
这个下午我都忘记了杨雪莉,杨雪莉其实没有什么不好,聪明漂亮,我纯粹带着嫉妒心看她,认为她是高傲,能陪伴向北一整个高中的女孩怎么会不好。我脸上还带着笑和欣欣去后院挖泥土,小铁锹是欣欣找来的,我们把枇杷核种在那棵大枇杷树的旁边,我一点点挖土把核埋进去,再盖上土的时候想象着,有一天它能发芽长成小树苗,等我老一点的时候是否会根深叶茂,结出果实来,一个不经意的缘分,最后会有什么结果?欣欣脸蛋儿红扑扑的透着汗珠,肉乎乎的小手又满是泥土,比我在城市里见过的那些五六岁的小姑娘可爱。向北过来找我们,欣欣特别喜欢他,扑过去说哥哥,我把树种好了。欣欣小手上的泥就留在向北裤子上,向北一点不在意,说,“那等树长大了,欣欣也长大了,你给哥哥和姐姐摘枇杷吃好不好?”
欣欣甜甜点头,“嗯。”
我摸着欣欣脑袋,欣欣抬头看我,说,姐姐我困了,想睡觉。小孩子确实容易玩累,我说,那我们把手洗一下就去睡觉吧。
欣欣很快就睡着了,我把房间的空调调了合适的温度,替她盖好被子,出去打了电话给沈珺珺告诉她不用担心,如果欣欣父母找起来就告诉他们在这儿,我照顾着。向北在门口看我,他说,“你要是结婚早的话,说不定女儿也这么大了,应该会是个好妈妈。”
我把他的话笑着同样回给他,“你要是现在结婚的话,到我这个年龄也会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说完我觉得自己说了胡话,又补充道,“不过也不可能,你现在哪像会结婚的样子啊,我们向北还是个孩子呢。”我逗着他说。
“你当我跟欣欣一样大啊。”向北朝我说。
“差不多吧。”
现在将近傍晚时分,这一天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夕阳慢慢像火般燃烧起来,在远一点的地方将红色的天空和绿色的大地连成一片,马医生也回来了,我赶忙迎上去问他沈珺珺那边怎么样,马医生说,“佳音,沈小姐看上去很累,她以前都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