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等让人咂舌的山崖角度和高度,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的气候。明明此时不过是初秋十月天,居然已经刮起了夹着雪花的寒风,而脚下也是已经积了高达半个靴子的深雪,若不是邪冥夜用了内力护身,这寒气足以让人寸步难行。当然,被抱在怀里的谢俊,邪冥夜也用了内力将他护住,这并无其他,虽然谢俊浑身的温度很高,但这也掩盖不了他已经失血过多的本质,若不小心护着他的身体,还经受这样的寒流的话,他必死无疑。
但是既然邪冥夜已经为了抵抗这寒流里而用上了内力,再用上轻功飞上去的话,危险太大了。邪冥夜只稍一思考,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身上只余下内衫。褪下后,他将自己的长袍紧紧地裹住谢俊的身体,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之后才放心地将他放在蓬松的雪上。在做完这一切后,邪冥夜深深地眄了谢俊一眼,微蹲下.身,手轻轻捂住了他的脸颊。虽是知道他此时听不见自己的话,但邪冥夜仍旧温言道:“你在这儿等着本座。”
只着内衫的邪冥夜提起一口气,整个人如同流星逐月般地划过这几近垂直的峭壁,只在半山腰踩了一下山壁,就直直地跃上了崖顶,眼前是堆满了深雪的崖顶,只一踩就能听见“吱吱呀呀”的声音。用力震下附近的雪块后,邪冥夜将手里的绳索一个用力就拍进了石壁里,这一手内力用得如实精彩,若是力道太大,只怕这石壁也会随着他这一拍而碎掉,若是力道太轻,绳索压根就不可能拍得进去。
在看着绳索已经进入石壁后,邪冥夜用上大力扯了扯,在感觉到其坚韧时,才顺着绳索飞了下去。在落地时,他的脚无声地没入了雪中,寒风依旧夹着雪花凛冽地飘,而只穿着内衫、连内力也没提起的邪冥夜却丝毫都不觉得冷,只略略有些出神。
不远处,谢俊裹着他紫色的长袍静静地躺在雪地上,雪花轻轻地落在他脸上,虽是被裹得严实,不过头发已经被吹出了一角,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他仿佛遗落在世界以外的宁静睡颜,脸颊被烧得氤氲着异常的红晕,嘴唇也红嘟嘟的,看上去格外好吃。压根就不知道别人的辛苦,只是倔强安静地躺在那里,也不管别人为他忙上忙下,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他却完全罔顾这些,只静静地睡着,决然地闭着眼,仿佛这样就可以到天荒地老一般。
说到底,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他邪冥夜武功天下第一,无畏无惧,从未胆怯,从未为谁心绪如此波动不平过。可此时此刻,面对着如此脆弱的谢俊,他却真的觉得有些害怕了。第一次才发现面对着死亡,生命竟是如此脆弱。他不允许谢俊以这么莫名其妙的方式就离开,但他心中也确实实实在在地存着一份恐惧——若谢俊死了,那会如何呢。
——无法接受。只要想到这样的猜测,他的内心就已然空旷荒芜,只余下这个声音响起。曾经无畏无惧的邪冥夜消失了,他已经拥有了弱点,也难怪林南会是那样的态度,想也知道只是害怕着谢俊会影响他罢了。不过,邪冥夜本人却一点也没有生出觉得麻烦的心情,他甘之如饴。
在站了一会儿之后才觉得有些冷,邪冥夜醒过神来,一手揽过谢俊把他负在身后,将两人紧紧地系在一起,一手拉住了往上攀爬的绳索,一步一步地踩着峭壁往上爬。本是一切顺利的,却不想,在爬到半山腰时,邪冥夜敏锐地察觉到扯住的绳索竟有松弛的趋势,他顺手借力往下一扯绳索,最终以双手贴上峭壁的边缘。而本是被他拽着的绳索已经无力地跌落了下来,擦过他身边落了下去。
在经历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邪冥夜这才终于攀到了峭壁上方。此时此刻,他迎着寒风而立,全身上下竟无一丝狼狈。不过,邪冥夜也已经多少已经反应过来了。一开始比地图还要夸张许多的自然天险,再加上这异常的气候温度,只怕他早就已经误入了奇门诡阵中,如今只有找到阵眼才有出去的可能性。好在爬上这峭壁有益无害,站在高处寻找阵眼总是方便许多的。不想这慕青谷的神医竟还精通八卦阵法,若再加上之前教中大夫所说,他竟还精通机关暗器,倒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了。
夹杂着影响视物的风雪,再加上这等浑然天成的天堑阻碍,即便是邪冥夜也足足找了三个时辰才找到阵眼的所在。才刚走出阵眼,奇异的天气倒是恢复了正常,眼前的山峦也变回了地图上所画的模样。不过,在脚步刚踏出的那一瞬,各种奇形怪状的暗器竟然是直逼着邪冥夜和谢俊二人而来,而且看那来源竟然是在高空之上,仿佛是虚空射.来一般,找不到任何的其他生物,像是凭空生出来一般。邪冥夜皱眉,在霎间抓过迎面飞来的一枝长枪,将周围的暗器密不生风地一一打落之后心下才有了定论。
居然是阵中还暗藏着阵法,这等玄妙让人几乎难以预测。不可能是凭空生出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在此阵中还有一个阵,只有在找到真正的两重阵的阵眼,才能逃出这个阵中阵。若之前的风雪和天堑是之前阵里的难关,而所谓的机关暗器则应该是这个阵的难关了。不得不说,此人的机关暗器设计得十分巧妙,即使是邪冥夜,几乎也有些被逼迫的意味了。即使邪冥夜再强,他也不过是一个人,而这机关暗器却是呈批成群的袭来,况且设计并非粗糙,反而十分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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