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刘骜颔首,随后便见君泱模样熟稔的坐到了那早备好的古琴后边。
他随意坐在了不远处,看着她略微一顿便准备抚琴,可是,就在她刚刚起弦的时候,刘骜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唤停了她。
“皇上可是有什么要对君泱说的?”
刘骜略微一顿,“倒是没什么,只是看你奏的似乎不是我今日想听的,想告诉你一声。”
原是这样,君泱微微低眉。
他也许不知道,自那夏狩回宫之后,他每一次要对她说话,她都会莫名的紧张,不是害怕听到些什么不愿意听到的,毕竟最不愿的都已经听到了,还会在乎什么呢。只是,便是如此,在他说话之前她仍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害怕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皇上想听什么?”
刘骜眸色幽深,直直盯着她,半晌不语。
良久,才终于声音轻轻道,“也没什么,便奏一曲《双桥》吧。”
双桥曲。
君泱闻言,不禁又想到那次宫宴……
唇边带上一抹极淡的笑,君泱略作调整,轻轻抚弦。
轻灵的声音自那弦下跃出,一帧一帧,意境悠远。这曲子本就带了些许凄凉,那时宫宴之上,君泱心下欣喜,奏出的琴声只忧不伤,甚至在一些曲调轻快的地方还能给人几许欢动之意。可此时再奏来,却是含了几分莫名的萧寂意味。
“停吧。”刘骜的声音极冷,“怎么和以前听的感觉不一样了?”
都说君心难测,君泱以前从不觉得,此时却忽然发现,这个男子的心思,真是很难揣测。不过一首曲子,不过一曲琴音,短短时间,怎的就能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霎时凉薄起来。
“回皇上,这首曲子,本就该是这个意思,若皇上不喜欢,君泱便为皇上再奏一首轻快些的如何?”
刘骜微微眯了眯眼,就像没有听到似的,“难道不是你心底那个人不在此处,所以奏不出原来的感觉吗?这曲子确是凄然,可你在太后寿宴之上不也是将它谱出了灵动轻松的调子吗?怎么,如今让你呆在这深宫之中,让你为孤奏一首曲子,是觉得委屈?”
怎么会委屈,她很愿意,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自己的情意编进那曲里,奏给他听。
可惜,不行的。
就算她真的愿意,他怎么会信呢?
不行的……
君泱起身跪下,不争不辩,“皇上息怒。”
“息怒?孤何时怒了。”
说完,刘骜自己都不禁微微一顿。
方才,他莫非真是因为那首曲子而动气了?可这怎么可能呢。
想来,或许是因为她抚琴的模样太像那个女子,而他也暂时将她看做了那个女子,是这样,才会容不得她在这时候露出一些委屈难过的模样,看了便觉心烦。也是,她那么像她,凭什么在最像她的时候,在他的面前想着别人?
是什么时候起的?他对那个女子的感情竟然深到了这种地步,连在他眼中她的替身在想着别人都会在意吗?
深深看了眼前女子一眼,刘骜落下一声微叹。
“今日许是没有听曲的心情,罢了吧。”
君泱一滞,“是。”
闻得这声应答,刘骜不知怎么又生出些奇怪的心情。
卫婕妤对他从来也只是这般柔顺,对于他说的任何东西都从来没有过反驳,可是她那般模样,他只觉得习惯,而君泱这样,他却总觉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