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哪家大户不是这么过来的?
贺轻舟知道是邱妇人过来,就已猜到该有此问。王奶妈欺负莫沾衣新入府,要么答不上来,要么随口敷衍,再么,就是倚靠她了。前两种选择让府里人看低,无论哪一种,她都稳赚。
“我和轻舟的衣裳四套足以,其余的按惯例便可。奶妈这几年辛苦,多做两身衣裳吧。唔,书墨也辛苦,再给他加一身。”莫沾衣后面说的不利索。
很轻舟眼中厉光似飞刀,直往莫沾衣身上钻。莫沾衣生生打个冷战,心道,不就是又没有称呼他是‘爷’,至于用那种充满杀气的目光瞧他么?哦,还有,不就多给书墨加了身衣服,书墨真的很辛苦,每天除了背书就是挨骂,完全就是他在山上过日子的光景。而且,书墨是贺轻舟的家人,莫沾衣自认没贪贺轻舟的衣裳,这一点,他做的很对。
想到这里,莫沾衣昂起脑袋,不善的回敬贺轻舟一眼。
王奶妈多大的岁数了,看见这一幕,想起先前见过的,不由脸红,暗地里骂三少夫人骚狐狸。没想到三少夫人答出来了,第一个算盘落空,她还得站出来感谢夫人的恩赏。
“多谢夫人。”王奶妈面上装作兴高采烈的谢恩,心中早恼开了。要还是她主事,下人们的衣裳都缩减了,余下的布匹,她拿回去给自己家人裁衣裳。往年她都是这么干的,所以府里的人都瞧得出来,三公子院里的下人穿的都不甚光鲜。
邱妇人继续说道:“今年铺子新制的几种布匹,老太太命人拿了些回来,叫各院自行挑选。桃丫头,进来。”
被称作桃丫头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这是邱妇人第二个闺女,放在自己身边看着。桃丫头带着两三个小姑娘进来,每人手里皆捧着三四匹鲜亮的缎子。
这个贺轻舟没提前想到。莫沾衣困惑的望过去,贺轻舟示意他自己挑。
“黑色和宝蓝色的留下。”莫沾衣仰头时间久了,脖子和手臂泛酸,索性下巴点再枕头上,叫桃丫头走近,让他摸摸布料。
王奶妈趁此时间,恭敬地说道:“夫人眼光真好,这两匹最是漂亮呢。这是上好的蚕丝所织,虽密却薄。”
“三少夫人。”邱妇人又道:“衣裳款式,婢子让丫头们择日给您送来,若您有外头相中的款式,尽管拿了图来,绣房里的丫头都能做。若是镶嵌宝石,请这两日早早送来。”
“好,可还有事?”莫沾衣选定布匹,准备赶人。好想去如厕。
邱妇人告退。王奶妈精明的上前询问:“夫人,裁衣镶宝石上,若有不通之处,老妇随时听候调遣。”
“不用,无非就是选几件衣裳的事。奶妈年纪大了,有空多回家陪陪小孙子。”贺轻舟开口答话。
王奶妈并不着急退下,反而拿出一股闲话家常的姿态,对贺轻舟夫妇笑道:“这个月马上要过完,下个月如何过,夫人该好好打算打算了。昨个,咱们院里的薛厨娘问老妇,要不要出去采购些鲜果鲜菜来,府里头的供应,并不一定能合了公子夫人的胃口。再者,府里供应的燕窝等,若是公子一个人吃还好,添上夫人,就不一定够。”
“往常,咱们是新鲜的蔬菜瓜果,每月不定次数,总要出去买几趟。贵重的食材药材,府里供应的多,就不必买,哪一样缺了,就得差人去买。一样样下来,府里头没有额外的补助,都是花公子的月银。这个月因着公子大婚,府里头花钱如流水的摆宴席,咱们小院也是自己掏银子摆席面请各个管事娘子们,打赏下人,还有给夫人看病看伤,哪一笔不是大头呢。”
“公子吩咐下来,让小厨房预备凉茶,薛厨娘想着,反正要出去一趟,顺道给公子买回来。只是咱们这里实在没多余的银子,公子每月五十两的月银,向来花销紧张。”
王奶妈说完,定定的看向莫沾衣。莫沾衣吐吐舌头,看向贺轻舟:啰嗦一大通,到底说的什么意思?这个没提前串通好,他怎么回答?
王奶妈就是来为难莫沾衣的。贺轻舟不急,几两银子的月银,他从没放在眼中,一直拿来养着小院的下人和王奶妈一家子。他从容笑道:“奶妈无需担心,厨娘那里,让她晚上去找画雪拿银子吧,需要买什么,一样样写出来,再把预算写上,要写的清楚,每样的市价多少,需要买多少,画雪不会短她们银子花的。”
“公子怎么让画雪管银子,这是您的小私库?”王奶妈心里翻天的醋火,自己奶大的孩子,有了小私库,瞒着他不说,竟让一个丫头管着。让她每个月跟五十两银子较劲。
贺轻舟不答话,暗里捏捏莫沾衣的手。
莫沾衣拿过床侧抽屉里的账簿,鼓起脸颊,瞪圆了眼,为了表现出他的怒气,鼻子还特意一抽一抽的。安排好了的往地上摔账簿的戏,莫沾衣嫌贺轻舟人高马大堵在他前头,扔的怕会不潇洒,卷了账簿,捅贺轻舟的屁股,是想悄悄暗示贺轻舟不要挡着他摔账簿。
他是无心之举,贺轻舟却是怪叫着往前连迈三四步,回头怒吼:“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