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自己要表现着的时候,偏偏遇上了这么个麻烦的亲戚!虽说金陵距京城千里之遥,山高皇帝远,可这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要生出事端——那护官符上也有四大家族的一席之地,谁知道新君会如何看这些关系盘根错节的老臣?
只是不管怎么说,外甥是妹妹唯一的儿子,妹夫又已经不在了,这事儿也不能就撩开手不管。
倒是他的夫人陈氏有些不满。没别的,自己那个小姑子,养了个儿子跟金蛋似的,从来不见管教,一旦惹了事儿就往京里来信。那年他爹没了,王子腾不得不拉下脸来往金陵甄家那里去信,托人好歹保住了薛蟠的家主之位。人薛家也不是没人,金陵也有八房呢,你说出个状元或许没有,但比薛蟠强的一抓一把!
这两年薛蟠家主当得也没见怎么好,反正是大事儿没啥,小事儿总是不断的。每每金陵来了信,都能教王子腾气上几日。
因此,昨儿晚上便与王子腾抱怨:“不是我说,谁家不娇惯孩子?可老爷见过哪家子娇惯到妹妹那个地步的?不爱念书也就罢了,这十几岁的哥儿了,不说做些正事,反倒是成日里惹是生非!每回都是要老爷去收拾,这回好了,弄出人命来,老爷又如何管?”
陈氏也是出身大家,乃是“四王八公”中齐国公之后。虽不是嫡支,到底是公府后人,因此说话很有些分量。
王子腾不欲与妻子争执,只道:“且看看罢。你去叫仁哥儿过来,我有话吩咐。”
陈氏知道丈夫这是又要敲打儿子了,心里更是对薛家的小姑子不满,只是当此之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掩下话头不提。
次日起来,王子腾也没有去出去,命人去告了病假,留在家里候着王夫人——他一贯知道,那姐妹俩感情好。自己这里得了信儿,贾府那里也就知道了。今儿,她必然要过来的。
果不其然,早饭时候才过,外头就有人来说王夫人与凤姐儿都回来了。
王子腾叹了口气,起身往后院去。
陈氏正陪着王夫人坐着,犹自朝着王夫人唠叨:“这回,怕是蟠哥儿要吃些苦头呢。”
王夫人一惊,“嫂子,这话怎么说?莫非哥哥……”
王子腾在外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才抬脚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