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巨响,杨飞狂笑着猛然前倾,胸口压在硬木圆舵上,他只觉得喉咙处一甜,一口鲜血随着他的笑声喷出,飞溅在底层的甲板上,可他却毫不在意。
方才这一撞,因为敌人在拼命地转向,他的船首以一个斜三十度角顶上了敌船的后半部,纯铁打造的冲角深深地嵌入了船身中,将木制的舱室撞得稀烂,而敌船也陡然倾了过去,上面响起了一片惊呼声,站立不稳的贼人甚至直接掉入了海中。
“干得好,儿郎们,听某号令,将船帆转起来,其他的人,随意招呼。”
撞击过后的悬眩感一消失,他就下达了攻击的指令,伏在船舷两侧的军士纷纷起身,将箭矢射向受创的敌船,这种无法动弹的目标就是最好的靶子,箭矢射出去都不用瞄,几只火箭挂上了船帆,慢慢地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桅杆上的船帆被军士们拉扯着缓缓转向,这是为了脱离敌船的船身,让风向吹向反方向,渐渐地船速减了下来,直到最终停下来。
大铛头艰难地扶着墙垛站起身,大船已经倾斜了过去,他知道这是由于宋人的船还嵌在船身上的缘故,一旦宋人脱离开,破损的船身处就会大量进水,都无须去查探,他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人力可以堵上的,自己想要活命,只能赶紧弃船。
这一刻,他有着无比的怨念,宋人有的他都有,却因为大意被人偷袭了,如果是公平较量,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尽管他也承认,对手是个行家,非常难缠。
“大铛头,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学无术的亲信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话虽然不错,他却不想就这么白白放过宋人。
“传某号令,集中攻击那只船,给老子打沉它。”他恶狠狠地指着挨在一块的宋船喝道。
很明显,宋人数量不多,而他的船队都在缓缓启动,一旦陷入缠斗,宋人数量少的劣势就会呈现,弄破了自己的座船,害得自己要跳水逃生,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走吧,这船不成了。”
亲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想违抗军令,因为就连大铛头自己也看到了,高大的桅杆倾斜之后,斗子里的号子掉了出来,因为身上绑了绳子,没有落下来,正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怎么可能去发信号?
无奈之下,大铛头只得脱下刚刚换上的行头,露出一身紧身水靠,跳下去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宋人船上的那个掌舵者,凭感觉他猜测那个人就是这支宋军的统领,似乎想要将他的面目牢牢记在心里。
随着大船上的贼人纷纷跳水逃亡,无人操作的船上处处燃起了大火,而等到杨飞将船脱离开之后,这艘已经燃烧起来的大船就缓缓沉了下去,周围的敌船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毫无办法。
由于失去了指挥,敌人马上陷入了慌乱中,有的船主动上前迎战,有的却开始退却,原本就狭窄的海峡乱成了一片,许多船就这么相互撞在了一堆。
“冲过去,打散他们!”
杨飞敏感地发现了这个时机,一声令下,所有的宋船纷纷加速前冲,力图将敌人挤到一起,加速他们的混乱。
这时代的海战能施展的手段有限,火攻是最有效的办法,不但宋人在用,贼人也在用,双方纷纷取船帆为主要目标,一支又一支地射过去,就连杨帆的船上也时不时地燃起一团,好在马上就会被早有准备的军士们扑灭。
而箭矢则直取人命,由于海上的颠簸,敌我双方的准头都不行,只看到箭支在空中飞来飞去,却很少有人中箭倒下。双方船上可用的人手都不算多,因此跳帮这样的拼人力战同时被忽略了,谁也没有用上。
“这个杨飞,有些本事。”
将战事的经过全程收入眼中的刘禹同姜才站在岸边的一块大石上,这里虽然不算很高,视野倒是很不错,杨飞的勇猛突击十分显眼,刘禹看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海战人才,怪不得元人要加以笼络。
说实话,临高一战其实也是可圈可点,如果没有曾唯这个突发事件,原本是一场完胜。杨飞之所以没有拦截他们,就是为了将这些船堵在市舶司的港湾中加以歼灭,其思路与刘禹如出一辙,而且完成得也很好。
“现在某总算明白,为何犬子执意要去海上了。”
姜才也开口附合道,杨飞冲阵的那一刻让人看得热血沸腾,不比他发动突击要逊色,而这么大的一艘船,更要讲究齐心协力,姜宁只怕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刻吧。
“只是可惜,我军船只太少,无法扩大战果。”
就连刘禹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敌人虽乱,却因为守着海峡的出口,正在缓缓地退却,一旦到了大海上,就可以随意逃脱了,到目前为止,杨飞他们也只能逼得敌人后退,真正击沉的并不多。
“子青,你执念了。”
这样的战果他居然还不满意,姜才有些无语,水陆加在一起,一共三千多人数十只船,击退了万余贼人的进攻,还有大量的俘获,谁敢说这不是一场大胜?
姜才的话让刘禹自失地一笑,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有些奢望了,只是这里一共不过三百只船不到,而在泉州却有数千艘,他倒现在也想不出一个稳妥的计划。如果目标像今天一样逃向海上,自己又能怎么办?
此刻的海面上,大铛头已经上了另一只船,这船原本就是他的座船,得到了蒲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