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港湾被一道狭长的半岛围了起来,在它的另一头,是一处高约百步的山峦,从山顶可以俯瞰整个港湾,只不过山上丛林密布、‘乱’石横生,根本就没有路,因此等到探子们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当家的,海湾中的船只共有三百一十二,其中大船有五十七只,他们正在载人,看情形是打算马上出海,上船的人人都牵着马,似乎是一只骑军。”
消息很快被传回了躲在山峦背后的船队,姜宁的座船上,各船的船主都站在舵台前的甲板上,他们的神‘色’各异,却都没有说话,而是望着台子上的那个年青的身影。
姜宁将传音筒的外送打开了,传来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人里头,既有他从大宋带来的,比如张瑄等人,也有在北边海域收服的,当然还有慕名主动来投的,平日里对于他的话,无人不敢遵从,可那是因为他能带着大家伙打出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如今却不一样。
对于后来的人而言,元人和宋人并没有多少区别,无论是谁得了势,都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海贼,姜宁给他们的印象,也不过是一个年青有为的当家人,赏罚分明、身先士卒,仅此而已。这一次的行动,他很少见地没有同任何人商量,大伙既不知道目标在哪里,也不知道前方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直到传音筒里的声音消失,而那个带着一点南方口音的熟悉语调响起来。
“各位兄弟,你们都知道,某来自南边,兴许会以为同你们一样,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来到海上讨一口饭吃。”姜宁的声音平静无‘波’,神情却十分严肃,再也没有平日里的那种随意。
“其实不是的,某与船上的这些弟兄,都是大宋的军人,某的官儿不大,挂在‘侍’卫马军司充任一个虞侯,船上的这些弟兄,有的是都头,有的已经是指挥使了,我等抛却这身皮,跑到北边来做海贼,为的不是大块吃‘肉’、大秤分金,而是对付鞑子。”
下头的人听了他的话,有的吃惊不已,也有的面无表情,这些事情从他们打出旗号开始,行事作风就与众不同,不难让有心人猜出一二,可像今天这样明明白白地讲出来,还是头一回。
“既然说到这里了,某也不瞒大伙,大宋与元人正在‘交’战,孰胜孰负不好说,可身为军人,断没有临阵脱逃的理。翻过这座山,高丽人的水师足有三百余只,他们之所以会在此处,是为了将元人的大军运到对面的山东去,而那里已经是我大宋的治下。”
“从此地出发,他们用不了一天就能登岸,这只为数万人以上的骑军,将会成为我等的噩梦,姜某既然来了,就决不会坐视不理。今日这一战,敌众我寡,一旦覆了舟,不是淹死就是冻死,某想问一句,何人愿意,同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迟疑地说道:“大当家,咱们只有二十多条船,怎么着也打不过,是不是再想想别的法子?”
姜宁摇摇头:“没有别的法子了,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出港,只有趁着这当儿杀进去,烧了那些船,才能让他们不得不走陆路,从而让我军争取到一个准备的时间。”
舵台下鸦雀无声,就连同为宋人的张瑄都沉着脸站在那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无论你们做何选择,某都是要去的,既是不愿,便都下去吧,不要误了老子的行程。”
没有人移动脚步,一个汉子突然出声问了一句:“当家的说山东已经归了大宋,可是真的?”
“那是当然,山东各境,从宁海州一直到济南府,此刻都已经是宋土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人脸上一松:“属下是登州人氏,这一战也算为家乡父老打的,愿随当家的同去。”
“属下是福山人,也算某一个。”
“某的家小俱在招远,不知道那个狗官还在不,真想上去一刀结果了他,若是有人活着,替某带句话,他老子是在和鞑子拼命,不是他娘的海贼。”
姜宁没有想到,这里头倒有一多半都是山东人氏,正是因为元人的高压政策,活不下去了才出海当了贼匪,在他们的带领下,几个不是山东人的船主也纷纷响应,而唯一没有表态的,就只剩了张瑄一人。
对此,姜宁并不打算勉强,海上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做,这个人就是最好的后继者,他走下舵台,拍拍对方的胳膊:“老张,你回去将这里的事告诉中书,让他再派些人过来,咱们的旗号可不能丢了。”
“能活下来再说吧。”张瑄出人意料地摇摇头:“你这船上最低都是个都头,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押官,军令如山,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所问何来?”
姜宁一愣,他几乎都忘了对方和他一样,也是大宋的军人,对于他的命令,根本就没有置喙的余地。
“好,就让咱们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叫这些鞑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
“威震四海!”
二十多人一齐回应,然后头也不回地下船而去,姜才目送他们离开,转身走上了舵台,他的手下全站上了甲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