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水很快被端到了唇边,段韶华几近贪婪的吞噬着,直到缓解了喉中灼热。
这一通温水喝下去才叫遍体舒爽,段韶华微仰了头,满心满眼都是欣慰,不由轻笑出声。
这一笑却把东儿看傻了,立刻放了茶盏去试探段韶华的额头,喃喃道:“公子当真是吓坏了,这还笑得出来。”
她叹着,段韶华却轻吁了一口气,“死里逃生,为什么不笑。”
一句死里逃生,直把东儿的心有余悸又勾了出来,“难为公子说的那么轻松。”
不怪东儿害怕,想她随着其他小厮在帐篷外等了半天,结果等来的却是王爷遇刺的消息,连带着她家公子也生死未卜,当场就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紧接着一路回府,可到底也没得好消息。一刻刻的等待都那么焦心,现下终于等来了心安,怎不喜不自胜。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最镇静的竟是自家公子。
听旁人说在山下找到王爷和公子时他们已经昏迷多时,且一身是血,实在可以想象这一天他们都经历了怎样的苦楚。
想到此,东儿又不得不开始感叹她家公子的从容淡定。生死当头走了一遭,又因体力不支晕倒,不想现在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份淡然她是万万学不来的。
只是接着一想,盖过了这层担心,东儿实在又实在忍不住的高兴。
“公子。”她小心替段韶华掖着被子,口气与有荣焉,“公子这次与王爷可谓患难,日后的地位也必有不同。”
地位当然是不同的,段韶华想到在密林中靖王爷的亲口承诺,笑意更盛。
太过得意中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同。
他缓缓的抬手来看,他只身着内衫,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人换过了。
“噌”的一声坐了起来,凝了一脸的肃色。
东儿猛不防的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适,急道:“公子怎么了?”
只见段韶华不停的环顾四周,又在床上摸来摸去,看得东儿一头雾水。
“我换下来的衣服呢?”段韶华急的只剩凝重,刚恢复了些红润的脸立刻又苍白了下来。
“衣服?”东儿喃喃,瞬间忆起什么,立刻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封血书,接着才递到了段韶华手中。
一颗心终又落了下来,段韶华急不可耐的打开血书,将上面的每一字都急急扫过。
以命相换,为了不正就是这一封自由。
触着这分等待,段韶华刚才的急色全收,缓缓绽出微笑,目光温柔的似要沁出水来。
东儿实在甚少见到他如此模样,况且,还是对着这样一分血书。
头皮有些发麻,之前看到的时候就觉得无比骇人,只是看着上面写满的字,一时也不敢丢掉。
她不敢去问这封血书代表了什么,只能在这份沉寂中软言道:“公子还是别想太多了,韩大夫也说公子是气虚体弱,还是好好休息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