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烽到机房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和母亲通过话,透过电子屏女人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鬓角有点灰白,穿一身黑色的衣服,目光冷淡婉转,“还好吧?适应不适应?”
喻烽说,“都好。挺好的。您呢?”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呆在家里头打打牌。”
“那您给我打电话是……”
“你爸的判决下来了,十五年有期徒刑,房子车子那些东西都封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喻烽攒着拳头,“我知道了。”
“你也别指望着你爸和我了,他就算不用真的在里面呆十五年也不会有什么用了。我有你姥姥小姨照顾,你也不用想着我,自己好好呆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您见着我爸了吗?”
女人点点头,长唉一口气,冷笑,“你廖叔叔带我去见过一次,他也算是高级官员了待遇不会差的,你不用操这个心还能死人不成?我就是命不好,嫁个这个葛朗台,当初说了让他把钱放到国外留一部分以后你要是有用还能用得着,现在倒好了全上缴了吧。”
“我也用不着,本来就不应该拿的钱。”
“你以为我们不拿它还能回到纳税人手里去?”女人激动起来,“你从小吃好喝好,上那么贵的幼儿园,出国念书交流你以为谁赚的钱啊?叫你考国防生不愿意考后来愿意当兵了,让你进部队不要花钱?你以为都是天上掉下来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还不都是为了你!”
喻烽咬牙,“是,您说得对。”
“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以为我贪那点钱吗?你妈我什么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啊?还不就是为着你以后前途考虑,你呢?永远都不听话!让你跟你廖叔叔女儿好就是不听,你要是和她结婚了你现在用跑到那穷乡僻壤的破地方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偏僻的要死,吃苦受罪怪谁啊,还不是怪你自己?等你任期过了我看你要分配到什么破地方去,到时候新疆西藏荒漠戈壁,你别指望我和你爸再能帮你,没这事儿了!”
女人气得把视频电话挂了。喻烽展了展眉,抹了一把脸。
任淮生在外头等着他,看他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好,“别丧气啊,没事儿,你妈那也是伤心的。”
“她这段时间精神的确不好,我到时候要我小姨带她去看看。”喻烽点头,“我没事儿,她有时候也要发泄发泄我理解的。”
“那就行。我看你就这点最好,心理素质强。家里人出这么大事儿还能挨着。”
“我们家不得只剩我一个男人嘛,我要塌下来我妈连找个人臭骂一顿都没有。以前我爸在家就是给她骂,我们爷俩就是天生给她骂的。到现在她还惦记着我大学没和廖叔女儿好的事。”
任淮生狐狸似的歪笑,“你得了吧,你一弯的祸害什么女人啊。”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祸害嘛。”
“哎,那今天跟小帅哥钓鱼钓的怎么样?”
喻烽给他提醒过来,把他揽近了一点,“你在海事局不是有认识的人嘛,帮个忙。”
“什么忙?”
“我这儿一个姑娘,特殊情况,看能不能搭海事局的船去广州。”
任淮生看他那表情颇为惊恐,“烽哥,你招惹什么女人了?”
“哎呀,你听我跟你慢慢说嘛,”喻烽把赵臻芳的情况大致说了,“帮哥一个忙,人情欠着,以后还,怎么样?”
任淮生说,“这个我拿不准,不一定能成,你让我联系联系人问问。”
“好嘞,那等你好消息啊。”
晚上喻烽偷偷摸摸躲在厕所给王远打电话。响了好久王远终于接起来。
“喂。”
“阿远,我是喻烽。”
王远从折叠床上腾地坐起身来,“烽哥。”
喻烽低笑,“给你打电话没想到吧?”
灯塔的这个电话每个月就响一回,就是海事局过来的时候,王远睡着睡着迷糊了被电话吵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烽哥,你没睡?”
“没睡。”
王远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他想等喻烽说话,但喻烽一直没说。
很长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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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绞尽脑汁在想甜甜蜜蜜的梗..........
6.
“不早了,去睡吧。”喻烽说。
王远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王远拎了点东西去探望村长,正门口撞见村委会的人和村长老婆吵架。老太太拄着拐棍作势要打的样子把一干人都轰出去了。村委会主席转头看到王远招呼也没打一声,黑着脸走了。老太太还站在门口气得直哆嗦,嘴巴里念叨,“没良心的东西。”
王远赶紧上前扶了一把,“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