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显扬眼中闪过一抹晦涩的光芒。他想到前一世李家阖族机关算尽的隐瞒和接近,想到自己像傻子一样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想到京都张家的阴狠毒辣,张显扬颇有深意的笑道:“怎么会恨他们,我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呢!”
要是没有他们,张显扬依旧是那个天真愚蠢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每天沾沾自喜的活在别人的奉承中,整日想的都是该怎么玩儿才痛快,不理会别人的心思,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家族造成什么影响,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被人狠狠羞辱了也不懂如何反击,只会软弱的逃避退缩,最终死的就好像一滩烂泥。
张慕阳两兄弟面面相觑,有点儿摸不清头脑。
察觉到两位哥哥落在自己身上的狐疑目光,陷入前世仇恨的张显扬立刻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解释道:“一个男人,在认自己私生子的时候居然把亲生儿子也待在身边,固然能显示出这个男人对私生子的看重,却也充分表明了这个男人的居心叵测。”
张慕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错,他带着亲儿子上门来认错。不论我们张家怎么对待他们,人家都是父子情深抱成一团,反倒是我们扬扬,成了虐待他们家人的恶人。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扬扬真的回心转意被他们哄回去,恐怕其中芥蒂也很难消除了。”
张显扬不甚在意的补充道:“而且这消息传了出去,反而是他们李家人深明大义,弄不好咱们老张家人就成了无理取闹了。”
张曦阳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冷哼道:“他想得美——”
话没说完,一瘸一拐的王钊义从前街慢慢迎过来,张家三兄弟立刻住口不说了。
人到眼前,王钊义率先开口道:“听说你们张家昨天来客人了,你们还隆重招待了一番,动静挺大啊?”
张显扬也笑眯眯的回道:“都被打个半残的人不好好在家躺着,一大早上就跑这堵我问这一句话。真难为你有闲心。”
王钊义不以为然,继续问道:“听说那人还是你亲爹,带着你两个亲哥哥过来的。带着儿子认儿子,真有创意。”
老片区势力纠缠百年,各家都有各家的眼线,何况昨天李存周父子在老张家门外喊得声嘶力竭振聋发聩的,别人家想当没听见也难。
王钊义继续幸灾乐祸的说道:“不过这事儿想想我还真佩服张大佬,居然养别人的孩子养了十六年,还对他这么掏心掏肺的。我说扬扬,甭管将来你会不会认祖归宗,可别做对不住张大佬的事儿。要不然,咱老片区的人可都饶不了你。”
张慕阳两兄弟听这话说的越来越下道,颇不满意的走上前来。张显扬伸手拦住两位哥哥,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比起王三叔,我爸对我真是没的说。所以我将来一定孝顺我爸。不过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王三叔当年做的虽然不地道,但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别太和王三叔拧着干了。都是一家人,别别扭扭干什么。”
王钊义脸上一黑,童年的记忆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惨痛。原本王钊义还不怎么觉得,可是张显扬的事儿出了以后,王钊义心气越发不平——同样是私生子,他王钊义还是王琦的亲儿子呢,过的连张显扬一个指甲盖儿都不如。他王琦也有脸说对自己不薄。
王钊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的说道:“怪不得呢,我说老张家这一辈从阳字,张青阳、张慕阳、张曦阳,偏到你这儿就成了张显扬,张大佬还骗我们说是上户口本的时候写错字懒得改……”
王钊义嘿嘿笑了两声,一脸欠扁的凑上来,轻声说道:“原来根本就不是张家男人的种,上不了族谱啊!”
张慕阳脸色一黑,照着王钊义的脸上就是一拳。猝不及防的王钊义被揍得打退三步,因为昨天刚刚被打五十大板行动不便,身子失衡的摔在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张曦阳尤不解气的上前踹了他两脚,冷哼道:“昨天这顿打真是轻了,早知道你嘴这么贱,直接一百板子打死你得了。”
王钊义哎呀哎呀的求饶道:“别他、妈打了,再打真残了,我要被你们打吐血了。”
老张家两兄弟充耳不闻,依旧拳打脚踢的对付着躺在地上的王钊义。闹闹吵吵的动静立刻吸引了不少晨练的弟兄大佬们,大家伙儿笑嘻嘻的围成一团在旁观看,还有看戏不怕台高的小子在一旁架火道:“该,该,老片区就他嘴贱,打他也不多。”
更有嫌不热闹的在人群里吵吵道:“快来看,快来看啊,老张家两兄弟联手打老王家人啦!”
张显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忙上前把自家两个哥哥拦住了。“算了吧,他一向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躺在地上的王钊义闭着眼睛哼哼道:“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是真死了兄弟们要给我报仇啊!”
张显扬翻了翻白眼,又脚尖提了提王钊义的腿,开口说道:“别闹了,快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