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便把那少年的脸上的机警全部去除,他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虽说比旁的孩子懂事,却也失不了半分天真。
听见杨中元这样说后,他不由急道:“你说我父亲姓什么?”
父亲?杨中元挑眉,笑道:“他姓徐,双人余,可对否?”
那少年听了,脸上不由露出吃惊的表情,他那样子太明显了,一看就是承认了杨中元的话,就连一直未说一言的周泉旭也跟着笑起来,然后扭头小声问杨中元:“你认识他父亲?”
杨中元点点头,凑在爹爹耳边讲:“头几年认识的。”
头几年杨中元便是在宫中,那也必然是在宫中认识,周泉旭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儿子的笑容里有些打趣。
少年见杨中元似很笃定,也面带笑容,于是终于放下心防,怯怯问:“你真的认识我父亲?他现在生了病,你能借我些银子吗?”
这大概是他平生第一遭跟刚认识的人说这样的话,说完他自己也很羞愧,低着头再也不言不语。
杨中元见他样子,不由想起他的“父亲”,于是便说:“我与他早年相识一场,未曾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他的孩子,你们如今住在哪里?如果不远我便陪你走一遭,你放心,我带着银子去。”
那孩子脸上先是一亮,随即又漫上红晕,最后突然“扑通”一声冲他跪下,使劲磕了三个头:“我家住在七里村,离这里不远。这位叔叔,实在谢谢你,我没有当了这东西,今日的药都买不上了。”
他说的委实可怜,杨中元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弯腰帮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你这孩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以后万万不可如此,走吧,我们早去早回。我也许多年未曾见你父亲。”
他说完,回头又与爹爹说了几句,只道说如果晚上回不来,便歇业不开店,然后便急匆匆跟着那少年离去。
周泉旭站在远处看他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不由叹了口气。
虽说儿子在宫里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但骨子里依旧心软。这样的事情被他碰见,心里少不得要难受。这事不能同程维哲讲,周泉旭想了想,决定晚上给儿子煮碗绿豆粥来吃,他手艺虽说比不上儿子,但煮粥还是会的。
这边厢杨中元一路领着那少年去了丹洛驿站,驿站就在城门不远,南来北往的马车大多都在这里休整,算是一处繁华之地。
由于离城门较近,所以驿站里也有不少牛车等活,杨中元着急出城,也看那少年身子骨并不是太好,便直截了当租了一趟牛车。
七里村顾名思义,便在丹洛城七里之处,是离座郡都最近的一处村落,如若步行,便得要将近一个时辰才能到,但坐牛车就会快很多,三刻功夫可以行到村中,还不累人。
那少年沉默地跟着杨中元坐上牛车,等到出了城,他才低声道:“叔叔,这钱以后我也还给你。”
杨中元伸手摸摸他的头,笑道:“客气什么,我是自己懒得走,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头看看他,露出一个十分明艳的笑容来:“叔叔,我叫徐小天,天空的天。”
杨中元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小天,我姓杨,名中元,你便叫我杨叔就可。”
“杨叔。”徐小天听了他的话,认真喊了他一句。
“小天,你父亲得了什么病?”
徐小天低下头,道:“我父亲得了心疾,这些年他为了养活我太过劳累,今年便病倒了。”
杨中元见他情绪低落,便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一句:“没事,等看了大夫,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