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扎古按照旨意进了宫。
今天,他的打扮不像昨日那么华丽,穿了一件看起来十分家常的袍子,踩着一双鹿皮靴,脖子上还佩戴着动物骨骼雕刻的项链,袖子十分随意地向上挽了挽,乍看上去就像是马上要出‘门’放牧的牧民。
今天的扎古看起来更亲民一点。
他走起路来,仿佛都带着一阵风,进来后见到李喻立即是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
“大王子请起吧。”
李喻让扎古和她一起先在这儿休息休息,喝喝茶,同时吩咐御膳房开始上菜。
负责上菜宫人们如流水一般穿梭,手上端着的菜肴样式繁多,一看就是大阵仗。扎古见了,便说了一句:“陛下吃饭的架势真是大。”这话倒不像是在讽刺,只是单单纯纯地评价了一句。
李喻听了没什么反应,因为她的想法跟扎古是一样的,这阵仗的确太大了。刚好这时雪芽进来给他们俩奉茶,听到扎古这么说,而皇上没有反应,忍不住想要维护皇上,便大胆地呛了一声:“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如此待遇理所应当罢了,奴婢们能够进宫‘侍’奉皇上便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架势怎么就大了呢?奴婢还觉得委屈了皇上呢。”
李喻倒是没想到雪芽这么贴心给自己长脸,强忍着想要喝彩的冲动继续扮着面瘫。而扎古被顶撞了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细细打量了雪芽一番,笑了笑:“你这个宫‘女’倒是牙尖嘴利的,好泼辣呀。”
雪芽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色’立刻吓得煞白,她顾不上手上还端着托盘,立刻跪了下了。“奴婢出言不慎,冲撞了大王子,请皇上饶恕。”
还没等李喻说话,扎古便开了口说:“我都没说你无礼呢,你请什么罪啊?”说完又对李喻说:“刚才的确是扎古措辞不当,还请皇上不要生气。”他的语气十分诚恳,态度十分明确,他并不想让雪芽因此受罚的模样。
既然扎古都这么说了,李喻自然是要给他面子的,再者说了,本来李喻也没打算惩罚雪芽,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是维护了皇室的威严嘛。
但扎古出面替雪芽求情这个举动,让李喻‘挺’有好感的。于是她跟扎古移开话题,就这么让雪芽先下去了。
因为要招待扎古,所以今日午膳的菜品比往日要丰盛不少,看得出来御膳房也十分用心,为了迎合扎古的口味上了不少李喻都没怎么吃过的菜。
她一边听扎古介绍跟着尝了起来,发觉味道很不错。比起南屿国的‘精’雕细琢,莫坦国的菜式就要豪爽多了。
扎古也吃了一口先前她跟李喻介绍的莫坦国特产野菜,吃后点了点头:“虽然不如我们在山里采的鲜美,不过能在南屿吃到这样的,已经是很不错了。”
李喻则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菜在不适合的地方生长自然不完美了。”
扎古嘴里念叨着李喻说的那句话,琢磨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毫不掩饰地夸赞她:“皇上真是好文采,这话看似简单,仔细琢磨就能发现里面暗藏着大道理。”
李喻不由汗了一下,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毕竟这是她能够记得的,为数不多的文言文了。但是从扎古的反应上来看,她怎么感觉对方有点过度解读了呢?
她回答道:“只是随口说说,大王子不必介意。”
扎古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我这人虽然书读得不多,但是佩服有学问的人。我见陛下是个心‘胸’坦‘荡’,光明磊落之人,也就说句实话。这野菜遇到不合适的地方的环境一开始自然是不适应的,但是日子一长,那些本‘性’坚韧的便会熬下来,渐渐变得适应起当地的环境。这么如此往复,一代比一代强,这个品种便能在这片土地扎根了。”
李喻点点头,“不错,是这个理,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嘛。”
“陛下总结的没错。只不过人跟这植物还是不太一样。”扎古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一种植物的适应过程也许需要几十年乃至几百年的时间,可人的适应却是一开始便能注定的,适合的人自然会咬着牙熬过去,不适应的人哪怕你把食物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争取。”他的话里带着沧桑,更像是有感而发。
一听就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渐渐地,李喻也回味过来了,这不对啊,明显是话里有话啊——他们这哪是在讨论生物进化,明明就是在说联姻的事情嘛!
李喻觉得扎古应该是以为自己想说把公主嫁过去怕妹子不适应,而扎古则是说适不适应要看人行不行。
她忽然觉得自己单纯的可爱,哪怕是看着‘挺’马虎粗心的扎古,其实心思也非常的细腻。不过也是,人家都是莫坦国储君了,都像她这么甜,那国家还能不能保住了?
如果在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李喻觉得自己一定会被人带着走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还能显得自己有点心机什么的。所以她话题一转问:“不知道大王子欣赏什么类型的‘女’子?”
扎古想了下,很认真地同李喻说:“我不太喜欢太娇气的,麻烦。”
“……”这话说的她该怎么接呢?她是不是可以理解对方其实在暗示自己,他其实是不想去南屿的公主呢?
虽然人家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但是娶公主的话,说公主不娇气也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