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程垂头丧气地把脑袋耷在沙发背上,唯一能活动的脖子扭了几扭,胳膊已经酸赢得没了知觉,眼神费力地飘向门口想竭力追踪一下大哥的身影。
大哥已经好几天不着家了,三天没有被揍的钟程觉得浑身都不对劲,骨头里都是痒的。
钟程自语地啧了一声,“我这不是受虐吗?”
就在钟程觉得自己再抱下去可能就要截肢的时候,玄关传来开门声。钟程心头大喜,刚要呼救,钟译瞥都没瞥他一眼径自上了楼。
“大哥,大哥!”钟程压着嗓音急呼。
楼梯上的钟译驻足片刻,却是没有回头,“怎么?”
“帮我打听一下现在假肢哪个比较仿真些?我觉得我很需要。”钟程眼巴巴地说,面上露出一副惨相。
钟译肩膀一顿,接着迈开步子上楼,甩下一句,“我看你是想换个脑子。”
钟程:兄弟情呢?
钟译回到房间,鸦羽似的眼睫遮住几丝慌张,他连忙进了洗手间从柜子深处掏出一个鼓囊的黑色包。拉开拉链掏了半天才找出一瓶卸妆液,又使劲洗了一把脸后才大呼一口气。
镜子淋上的几滴水珠陡然滑落,映照出更加清晰俊朗的面孔,钟译对着手边的包紧锁眉头,手指因太过用力攥住而微微颤抖。
从第一次接触到现在,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样做是否会给唐苏造成困扰,可这样的念头刚一萌芽就被内心狂热的痴迷搓成灰烬。无论是现实还是虚幻,他都太需要把这个人紧紧地箍在怀里,嵌进血肉,哪怕过程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手指滑上镜面,立时显出五指的印痕,钟译看着自己发红的眼眶,诚实地道,“真是个变态。”
趴在门缝边上的钟程频频赞同地点头,比了个大拇指,觉得自家大哥当真非常有自知之明。
趴在门板上的身体突然一个前倾,钟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在大哥脚底下摔了个狗吃屎,痛得龇牙咧嘴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扒拉几下,抱着大哥的腿求情,“亲哥哎,我当真不是故意进来的,那门它自动就开了。”
一张脸半扭曲半可怜当真特别辣眼睛,钟译毫不留情地抽出腿,“给你买的练习题做完了吗?”
“……”钟程从地上爬起来,痛不欲生地辩解,“我开学才高三呢,再说这也不是爸妈把我送到你身边的原因啊,我的使命可是督促你用法律范围以内的方式追大嫂呢。”
爪子摸上钟译的肩膀,拍了两下,照例嘴欠道,“说真的哥,睡前我再给你读几条法律条文怎么样?”
钟译黑着脸把肩上的狗爪子打下来,捏住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人抡到地板上狂揍了一顿,丝毫看不出有半点血缘情分在里面。
活动完筋骨,钟译起身去接在床上响了三声的电话。躺在地上挺尸装死的钟程,见他大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面部表情,甚至有往愉悦方向蔓延的趋势,当即挑着眉死不悔改地耍嘴炮,“哥,哥!我今天念《宪-法》还是《治安管理条例》还是中学生守则?你选一个,保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说着还在地上动情地打了一个滚儿,没想到背后被人踢了一脚当助力,一直滚到墙上挂着的等身照片下才堪堪停住。
钟程顺着照片抬眸望去,挥了挥爪子,“哟,大嫂又见面了?”
对钟译房间内贴着的大大小小唐苏的照片,钟程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到了自动打招呼问安的自来熟地步。这已经是他大哥有所收敛的程度,当年他爹妈因为卧室门自动打开误入大哥房间时,两脸懵圈的同手同脚倒着走了出来。
虽说当时同性恋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但自家儿子居然收集了一个男生无时无刻的照片,这个冲击实在骇人,直到同性恋合法化之后大哥才被放虎归山。
钟程自然而然地被赋予了监督大哥不要做出逾越正常范畴行为的使命,中二潜能被猛地激发颇有几丝随时待命的意味。
钟译对电话另一端吩咐了一句“尽快入住”之后,收起了电话。内心的激动虽被波澜不惊的面皮阻隔,但却传到了颤动的指尖。
短促地几个呼吸间,钟译还是未能克制住磅礴的喜悦,单手一面解着衬衣扣子一面转身去衣帽间。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哥?”钟程一个鲤鱼打挺企图坐起来,但是功夫不到家半路又跌了回去,摔得屁股一阵钻心的疼,噙着泪趴在床边揉屁股。
“去楼下跑十圈。”钟译换好衣服,出来就见钟程一副猥琐至极的模样,心下恶寒不已,毫无看第二眼的心情。
刚走几步,忽然停住,钟译打算身后的哀嚎,问,“钟乂呢?”
钟程拍拍屁股爬起来,“放在床上睡了啊,不然我真得去德国骨科了。”
钟译一脸惨不忍睹地“再说揍你”表情看着他,“没哭吗?”
钟程摇头,“肯定没——”
话音未落,一声尖促的哭喊像是划破了嗓子飞箭一般直冲而来,打得二弟脸生疼。
钟译顾不得跑圈,连忙走向小弟的房间,一路上只好简短的解释,“这几天钟乂受了惊,最好别让他一个人睡,不然哭起来你哄。”
刚抱完小弟,觉得小弟当真天真灿烂无比的钟程不屑得应道,“我哄就我哄,又不是真的天大的难事。”
双颊红肿的钟程要给亲弟弟跪下了,好看的五官因为扭曲表情生生凑成了另一张脸,停在半空的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搁才好,刚才的雄心壮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