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爹娘都对老爷忠心耿耿……”若不是这样,茯苓恐怕也留不下,不是卖出去,就是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哪还容她做着一等大丫鬟。
“对爹忠心又怎么样,难道娘你现在不是蒋家太太?还是说对爹忠心,就要防着你不成?世上万没有这个道理。”蒋燕华冷笑,“再说了,姐姐将来总也要嫁出去的,若不是为了这个,茯苓又怎么会开了库房的‘门’?”
“这——这倒也是……”曹氏想到蒋柏华,心又热了起来,“你是说,这个茯苓能用?”
“我看能用。”蒋燕华想了想,“再说她现在伺候娘,那叫她替娘去送帖子岂不是正合适?只要我们预先写一封帖子,半路上换一换就是了。对了,不如叫她把我绣的屏风也带了去!横竖东西也不大。”
曹氏皱眉道:“那个不是预备我们去见太夫人的时候,由你亲手送上去的么?”亲手送,当然能在太夫人面前留下印象,若是跟着帖子一起送,效果便差了许多。
“这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那些!”蒋燕华烦躁起来,“若是娘听我的,早几日这帖子就送过去了,能见着太夫人,那屏风自然是当面送上的好。可如今——就算能见着太夫人,娘你难道不带着姐姐去?到时候那屏风,是算我的孝心呢,还是算姐姐的?”
曹氏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那就这么着吧……叫茯苓送去的时候说是你绣的就好。”
蒋燕华没好气道:“这成什么样子,自然要说是娘你的心意。”她的针线也是跟曹氏学的,手艺极其相似,一般人分不清楚,说是曹氏的,桃华也分辨不来。至于说以后见到了靖海侯太夫人,曹氏自然可以再微‘露’一点屏风出自她手的意思,也就两全其美了。
曹氏还不明白:“这是为何?”
蒋燕华只觉得一时与母亲分说不明白。曹氏嫁入蒋家之后,虽也出‘门’‘交’际过,但最初因是继室,又是新来乍到,不免有些底气不足。到了后来虽生了儿子,可桃华却愈加强势,以至于曹氏这脚虽站稳了,底气却不见长。且蒋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曹氏并没有多少出‘门’的经验,反倒是蒋燕华跟着桃华出‘门’多些,对来往的礼数也更明白些。
“娘不必问了,听我的就是。”
曹氏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那娘这就叫茯苓过来?”
蒋燕华沉‘吟’了一下:“先把人都支开。”尤其是白果。
曹氏身边的事本就多是白果在做,要随便找几件事将她支开也不难,蒋燕华也将萱草打发回自己屋里,母‘女’两个就将茯苓叫了进来。
茯苓这些日子瘦了一圈。自从哀求桃华想回去伺候,被桃华拒绝了之后,她就彻底没了希望,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想着在曹氏院子里‘混’到十八岁,让爹娘讨个恩典放出去嫁人就算了。
只是蒋家下人少,曹氏这一个院子,也就两个大丫鬟伺候,再有什么搬搬抬抬的粗重活计,可以叫看‘门’婆子甚至小厮来帮把手,但日常那些端茶倒水,抹桌扫地的事儿,可都是两个大丫鬟的。茯苓进不去曹氏的屋子,可不就只能在外头干这些洒扫庭院,修剪‘’枝的活计了么。
以前在桃华院子里,茯苓只管着库房,擦拭灰尘倒是常做,可在太阳地里干活却是从来没有过,更不必说剪枝捉虫这样的事了。半年多下来,硬生生黑了一层,瘦了一圈,还不敢跟父母抱怨,只觉得十八岁遥遥无期,简直度日如年。
算算到了曹氏身边半年多,被叫进屋子里去的时候屈指可数,初时她还想着是个机会,可每次都是因白果不在,又有什么倒水泼残茶的活计‘交’待下来。失望的次数多了,茯苓也就没了‘精’神,听曹氏叫她,便垂了头进去:“太太有什么吩咐?”
“茯苓,你到太太身边也有半年了吧?”开口的是蒋燕华,“原以为姐姐只是叫你过来先顶了青果的位置,过些日子就让你回去了,没想到这一晃就半年了,也没见什么动静。看来,姐姐是真不打算再用你了?”
这几句真是戳到了茯苓的痛处。她不过是‘私’开了一下库房的‘门’而已,哪里想得到青果那个死丫头就敢偷换了那‘玉’雕水仙呢?要说有错,那也是太太的主意,她是毫不知情的呀,姑娘怎么就那么狠心,跟了她五六年,说打发就打发了……
蒋燕华见茯苓低头不语,心里也没把握起来,硬着头皮道:“你自己呢,有没有去求求姐姐再回去?总这么悬着,太太都不知道该不该用你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要怎么笼络下人,她也拿不准呢。
不过最后这句话说得已经够直白,茯苓心思一动,抬起头来:“奴婢如今是太太的人,自然是对太太忠心,哪里还有再回去的道理。”不管怎么说,曹氏也是蒋家主母,又生了儿子,将来桃华出嫁,蒋家不就是曹氏的天下了吗?当初她不就为着这个才给曹氏开了库房‘门’,如今桃华既然不要她了,她就该紧抓住曹氏才对啊。从前她以为曹氏不给她机会,如今看来,原来曹氏只是没拿定主意。
“你果然不想再回去了?”蒋燕华又问了一句,“若是你想回去,我去跟姐姐说情。毕竟你爹娘都是家里的老人儿了,姐姐想来也会给他们这个脸面的。”
这‘欲’擒故纵的手法说起来颇为拙劣,茯苓就是个傻子也能听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