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鲁显怒骂多事的安郡王,今日在宫中留得时间久了一些。对外大家都说是来探望太后的,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在跟皇帝说话呢。
可也是。此次治疫安郡王是挑头的,现在蒋家封赏了,下头出力的那些太医官吏们也赏了,那给安郡王点什么呢?
金银珠宝?堂堂郡王应该还不缺这个。那官职?对不起,皇帝不想给。
其实大家都知道,当时那朱某人提议由安郡王去主持治疫,就是巴不得他在疫区里出点事呢。现在人家啥事没有出来了,还立了功,你却什么都不想给,这哪儿成呢?所以啊,皇帝不得不把人留下,好生忽悠——哦不,是抚慰一番。
至于最后的结果?据内部消息,那位推荐安郡王的朱某人,大概是要外放出去了。他得罪了安郡王,还是出去避避的好。否则安郡王出了这么大力却得不到实惠,不得去找他算账么?
这都是杜太监偶然跟小徒弟们说话的时候漏出来的口风,然后消息就像长了‘腿’一样飞去寿仙宫了。
太后这会儿‘精’神还好,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骨头都酸,由宫人扶着在殿内走了几步,就歪在迎枕上有一搭没一搭听皇后说话。
“皇上竟没让蒋氏做院判,定是舍不得她来当差!母后,皇上多半是瞧上她了!”
太后‘精’神虽还好,却也没力气跟她磨嘴皮子,只看了一眼就算了。青‘玉’几乎都能知道太后在想什么:让蒋氏做院判你说皇帝要让她进宫里来,不让做你又说是舍不得她当差,什么话都被你说了,还让别人说什么?何况蒋氏好歹刚救了太后的命是有功的,你如今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不成?
这会儿杜太监那边儿说的话已经被传过来了,皇后总算暂时放下了桃华的事儿,舒了口气:“没给他封赏,皇上这事儿做得好!”
太后却向青‘玉’道:“叫人去问问阁老,朱寺丞要外放到哪里去?”
这是有些疑心了。青‘玉’连忙应了,转身一边吩咐下去,一边小声道:“奴婢听说,惠民‘药’局里的事儿,跟朱寺丞多少也能扯上点关系,他有个侄子在里头办差呢。”虽说只是小吏,但平常也能跟着上官捞点油水。
太后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若虽这样,出京避避也好。”想了想又问,“是贬官,还是怎么?”
传消息过来的人忙答道:“听说是平调。”平调,看起来不是贬官,但京官平调外官,其实还是相当于降了半级。
太后忍不住就又叹了口气:“这是怎么闹的,怎么这一年里接二连三的出事,还总是牵扯着咱们的人呢?”
皇后不屑地道:“还不都是老四闹的!母后也不用担心,咱们的人多,官场上还不都那样儿,谁还不捞一点。不过是先做个样子,过几年想法子再调回来就是了。”
太后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道:“他还在皇帝那儿?”
下头人知道她问的是谁,垂手答道:“是。听说,皇上还在安抚……”
太后皱了皱眉,道:“明日请了阁老夫人来,让她去旁枝里挑个伶俐点的‘女’孩子,给安郡王做侧妃。”
皇后顿时睁大了眼睛:“母后!咱们家的‘女’孩子,怎么能给人做妾!”
“只是旁枝而已。”太后不耐烦地道,“你当她们人人都有你的福气吗?能做个侧妃已是求之不得了。再说,那府里总得要有个通风报信的才好。我瞧着这些日子的事儿——他可不像刚进京城那会儿了……”
皇后虽然明白,但想到要让于家‘女’给沈数做妾就不舒服,最后冷哼了一声,喃喃地道:“他倒好大脸……”
好大脸的沈数正跟皇帝在明光殿说话,而皇帝看起来‘挺’愉快的,并不像在费劲安抚什么的样子:“今日朕给蒋家的封赏,你看可还好?本来朕想给蒋锡一个实职的,但听他奏对便知他太过老实,并不宜为官。”
沈数点头道:“皇上说的是。不过,臣弟还想替蒋氏再求个恩典。”
“哦?”皇帝扬了扬眉‘毛’,“你还要求什么恩典给她?毕竟是‘女’子,这官职也是不好给的。何况给了她官职,进宫当差反而要受皇后磋磨。”
沈数笑笑:“臣弟知道。臣弟只是想——将来她若有了合心意的人家,能否请皇上赐她一对如意做嫁妆,庶几也无人敢轻视她。”
皇帝有些诧异:“朕还当你要求她做侧妃呢。”
沈数失笑:“做侧妃哪里算什么恩典呢?”
“怎么不算?”皇帝眉‘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她虽有功,毕竟出身低了些。郡王侧妃是四品封诰,就是于家嫡出的‘女’儿,将来也未必都能得了。”
“侧妃也是妾,不得穿大红。子‘女’庶出,不得继正统。”沈数微哂,“皇上刚才也说了,她虽然出身低,却是自己有本事立功的,又岂会贪这四品的封诰而为妾?若不是‘女’子不可为官,她这不是已经能自己挣到正六品的院判了吗?”
最后这句话说得俏皮,皇帝也笑了:“是啊……一朝为妾,永非正统,难怪她们容不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连沈数都没有听清,只觉得他说的似乎不是桃华的事儿,略有些疑‘惑’地注视着他。
皇帝整了整神‘色’,另起了一个话题:“崔氏的事查清了吗?”
沈数摇摇头:“疫情突然,没找到机会让人给她诊脉。仅凭那郎中说的话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