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希望自己是在一场噩梦中。

顾远川穿戴好，蹲下给顾奇套上裤子。

“小川……”顾奇按着他肩膀，硕大的泪珠滚了出来。

他预感到，顾远川是要离开这个家。

顾远川直起身，吻了吻他，“哥，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从抽屉最底层捏起一份文件，走出来，放在早已崩溃的顾氏夫妇面前。

“签了吧。西郊那套房子是我父亲留下的，我可以不要，还有三辆车，我也不要。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他停顿片刻。

顾爸顾妈茫然看着他。

“顾奇给我。”他重复道，“既然你们心存愧疚，就把顾奇给我吧。把他给我，我就原谅你们。”

顾妈哆嗦着嘴唇：“……小川！”

“好。”顾爸双眼赤红，“我把顾奇给你，这是我欠你的。”

他在纸上毅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远川扯了下唇角。

当晚，他就收拾行李拖着顾奇，坐出租车到了一栋陌生的小区楼下。

顾奇不知所措，眼泪在脸上冰冷的流淌，“小川，你要去哪？”

他愿意跟他出来，不是要跟他离家出走，而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到外面。

他怕，这一别就是一生。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房子是租的，哥，别哭了，明儿眼睛该肿了。”

顾远川背着他们两个，一手拉行李箱，一手十指交叉握着他哥的手。

顾奇不是个爱哭的人，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小川，你真的不是爸妈亲生的吗？那我们……”

“我们不是亲兄弟。”顾远川面无表情，“所以你不用为刚才跟我做的事，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顾奇心里一块石头眼看要落下来，却又停住，“可，可我们，都是，男的啊……”

顾远川拿钥匙开门，“哥，先别想了，把东西放下，洗把脸。”

堵着许多话的顾奇被推进洗手间，他听见顾远川关门锁门拔钥匙的声音。

“哥，我去铺床。”

顾奇站在床边，毫无睡意。

看着屋子里的家具摆设，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基本几样，但有几样很眼熟，有他送给顾远川的玩具小鸡，铅笔盒，甚至是海滩上捡来的一块心形鹅卵石。

他不禁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不是……？”

换好被单，顾远川拉他坐在床上，“很早，我九岁的时候就偷听到他们在卧室说我不是亲生的。”

“这些年，我通过各种方式去查找真相，结果，都被我找到了。”

他苦笑了下，抱着顾奇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哥，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只有你。”他低头吻吻顾奇的头发，“所以，你不要离开我，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顾奇感受着他的心跳，难以言说的酸涩与疼惜，让他用力点了点头。

“哥，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你，不要离开我……”顾远川在他耳边呢喃。

在顾奇眼里，顾远川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对他的告白自动理解成小孩子的喜欢。

他从他怀里起来，吸吸鼻子，挤出笑容：“小川，哥也喜欢你。”

☆、哥，教我接吻好不好？

所幸第二天是周六。

顾奇早上爬起来，就发现顾远川在阳台对着桩子左右打拳，左踢右踹。

看他戴着拳套，前额短发被汗濡湿，顾奇好像不怎么认识他了。

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文文弱弱，斯文秀气的弟弟吗？

不是了，从昨晚就不是了。

他拍拍脑门，试图从冰箱里找些吃的。

但是里面空空如也。

“哥，早饭在厨房，刷了牙再吃。”顾远川喘了喘，汗水从下巴滴下来，眼睛湿漉漉的。

顾奇觉得口渴。

他走进厨房，灶台上一碗盛好的鸡蛋面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