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包扎好身上的伤,便来到桌案前,在昏暗的油灯下一笔一划写了起来。熊侣走到他边上,问:“你们在路上碰到庸国军了?”
“是。路不好,天气也阴沉,我与主人险些走错了路,在路上碰到了一小波庸国军队。主人想早些解决此事,马不停蹄赶路,已经好几日不眠不休。这几日下了雨,主人身体原本就不大好,早两天便有些发热,因此才不慎被流矢射伤。”
影子说观浮休身子不好,熊侣才想起他们在山洞那回,观浮休手臂上受了点伤,第二日便发热昏倒,的确看上去弱不禁风。他一直以为那日是个意外,影子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观浮休的身子的确并不结实,比他想象中的要柔弱许多。
影子写好赦书,熊侣在帛书的右下角盖上了楚王印章。影子将卷轴用油布裹好放进细竹筒里,小心翼翼收进怀中,向熊侣行了个礼,说:“多谢大王,影子这便趁夜出发。”
熊侣连忙拽住他,怒道:“影子,你找死呐。你也说了,观浮休好几日未曾休息,那你呢?一定也一样吧!今日潘尪告诉我,戢黎还有两三日才能将庸人引到临品,若是需要延迟,他们完全可以将时间拖长,你没必要争取这一晚的时间。你许久未曾好好歇息,身体又受了小伤。若是你出去出了什么意外,这任务便完不成了。这个道理你懂吗?”
影子深深看了熊侣一眼,末了,微微点头。熊侣微笑道:“今夜就在我这里歇下吧。我的营帐很大,箱子里还有好几块厚毡子没有拿出来,将毡子铺厚一些,可以将就着睡。”
影子将毡子拿了出来,在原本就厚实的地毯上再铺一层,熊侣也帮忙抱了两床被子出来。他将被子扔给影子,打了个呵欠,将观浮休往里边稍稍挪了挪,就要睡下。突然间只觉得后背阴凉,似乎被人盯着一般,他打了个颤,手臂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他转身,影子正阴恻恻看着他。
“怎……怎么了?”你这小子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不要跟主人睡。”他说,语气坚定。
熊侣迟疑地看向观浮休,他正昏睡着,脸颊透出一层红晕,还在发热。他略略想了想,觉得自己若是跟观浮休睡了,万一夜里翻身不小心压着他怎么办?便道:“那……那好吧,我跟你睡好了。”说罢脱了鞋,要在影子边上躺下。
影子的脸红了红,打算吹灯,熊侣想起一事,起身摸了摸观浮休的额头,道:“等等,我去给他弄一条凉的巾帕过来,敷在额头上,免得他夜里高热,烧坏了脑子。”
影子静静看着一切,握紧了怀中的卷轴。
翌日,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熊侣挠了挠鸡窝似的脑袋,撑起身来。昨天影子躺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印,他摸了摸,已经没有温度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
这小子,真是硬气啊,单枪匹马的,也敢到处乱闯。就是武功高,也得注意自身安危呀。早知道昨夜便为他准备良马和行李,他走得如此匆忙,也不知要备的东西都备齐了没有。
他从营帐缝隙处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观浮休还在睡着,熊侣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有点发热,但不算太烫,估计三十八*九度的样子,不会烧坏脑子。他有些着急,也不知该不该叫他起来。他一定很久没有进食了,吃点东西身体才好得快。但若是醒了,伤口必然很疼,睡着倒不会有多大痛楚。
他走出营帐,吩咐侍卫道:“早膳多盛一碗肉羹,对了,再去叫昨日那位军医过来。”
熊侣回到营帐,把地上的毡子重新收好,然后坐在床边,将昨晚放在观浮休额头上的巾帕拿了下来。拨开他额前乱发,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此时的观浮休,柔弱得如同刚出生的雏鸟一般。他轻轻唤道:“浮休,你饿不饿?要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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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回】转机
观浮休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但没有醒来。军医到了,蹑手蹑脚走到床前,道:“参见大王。”熊侣摆摆手,说:“不必多礼,赶紧看看病人恢复得如何了。”
军医把脉后又解下包扎的布条看了伤口,重新换上药膏,说:“大王,病人伤势恢复得不错,暂时没有出现炎症。臣去熬一副药来,给病人服下。”
熊侣颔首道:“多谢军医了。”
军医拱拱手:“大王客气。”若有所思地看向床榻上的少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军医走后,观浮休缓缓睁开眼睛,熊侣欣喜道:“浮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观浮休微微张嘴,声音有些沙哑。他说:“我想喝水……”
熊侣听了,连忙唤侍卫弄了一壶温热的水过来,此时早膳也已经送到了。观浮休喝了大半碗水,问:“影子呢?”
“我醒来他便不见了。昨日他与我要了一纸赦书,我便给了他。原本想着今早为他准备行李再让他走,结果我醒的时候他早不见了。”
观浮休听了,喃喃道:“他独自前去,也不知能否成事。”
熊侣端起肉羹,道:“别管这么多了,你自顾不暇,赶紧吃饭。”他吹了吹那肉羹,给观浮休喂了一口。观浮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熊侣问:“是不是还很烫?我再吹吹。”
观浮休伸出手,说:“我自己来吧,太劳烦你了。”
“这有什么劳烦的,你赶紧躺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