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附送的纸巾剥了两个鸡蛋,把蛋白蛋黄拆碎后埋进热腾腾的添了百合的大碗绿豆粥里。往右转头,看到角落的座位区里有一男一女正用手臂垫着额头趴在餐桌上。他们头上盖着帽子,相对而坐,头的旁边凌乱摆放着几只咖啡纸杯和盛快餐的盘子。桌子的边缘处是被手臂无意划出去了的叠放在一起的几本书。他们也许正睡得深沉。店内一首接一首地更换着她没有听过的国语流行音乐。
她携着身边的全部家当进店内的洗手间,像暂住旅馆一样地快速刷牙、洗脸、抹滋润霜芦荟胶和润唇膏,用十指往两边往后梳理长发,最后再对着镜子绕上围巾牢牢戴上棒球帽。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男服务员一脸淡然地瞥眼走过。
出来再经过主餐厅时,听见一女服务员正在建议那已经睡醒了的一男一女离开,她已拿走了他们桌子上除书本以外的其他东西。祁安看到他们迷蒙的双眼处厌倦而又飘渺的眼神。也许,一整夜怕被驱赶而不时地叫咖啡抿咖啡和极不舒服的睡姿,已经在他们的精神上噬出了一个空洞。
祁安重又来到柜台前,等待其中的一个服务员暂时空歇下来。她的目光绕着他团团转。
“同学,你还要点什么吗?”
洪亮的男声轻快愉悦。
“哦,可以给我一杯热开水吗?”
“开水可以免费送,可是杯子是要收费的哦!”
“可以。再来两个鸡蛋吧。带走的。”
趁服务员走开的间隙,她看着那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离开快餐店。有丝节制的落魄,却有着书卷气的优雅。
“美女,杯子就送你了,不过鸡蛋当然是要全额的。”
“嗯,好的。”祁安接过装着开水的大杯咖啡杯,炽热烫进手心里,略一倾斜,热水便从盖子边缘滋出来。
没有经过打印纸条的程式,她直接将钱递给男服务员。
“谢谢你了!”
祁安在之前坐过的座位上用自带的法兰西玫瑰泡茶,简短过程中的动作窸窣作响。将塑料袋中的鸡蛋,放进不再用超市塑料购物袋包裹起来的帆布袋里。本想将热水茶倒进自带的马克杯里,抬头看了一样那个服务员后又选择放弃,然后一手端起纸杯离开。在店内的时间估计一个半小时有余。
她离开的时间,正是其他按某些规定正常作息的人,开始接二连三地走进来的时间。身后的店面好似因她的离开而突然活跃起来。
坐在快餐店外的公交站牌下等公交车。在停下的开往灵隐寺的公交车上坐到车厢内的最后一排窗边。看着一条条被牵着到处遛的狗,边吃早餐边行走的上班族,在某个俱乐部里通宵后勾肩搭背地一派和谐着涌出的年轻男女,扫掉此刻他脚边的一点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环卫工人,和绿进夏意里的连绵苍翠植物,以及周边的那一辆紧随一辆的镶嵌着名牌标志的四轮行驶机器。车飞速地往前驶去,车上的人渐渐忘却自己是为乘车人的身份,以上帝的视角快速浏览着眼前掠过的一切,在有限的框架内,漠视和同情在同一个空间中的同一颗心里快速交换更迭,只是它们都不会驻留很长时间,一如车窗外的风景一般快速从眼前消失。
她在闭上眼睛之前,喝了三口依旧烫舌的玫瑰茶,不经咀嚼地吞下一小片随着茶水流入口中的褪色玫瑰花瓣,然后双手捧着温暖咖啡杯。她知道车上的人几乎全是虔诚的香客,她们怀着虔诚的崇敬去某处上特殊之日里早餐之前的几炷香,方向性早已自然而然地成竹在胸。
几经徒步辗转后,站在馆门紧闭的茶叶博物馆之前,才知觉到今天是约定俗成为闭馆的星期一。
一个小时前,她和她们一同在景区前下车,站在路边看着她们说笑着进入景区。握着依旧温暖的咖啡杯,偏转起视线,她的目光飘到了某处尽头。
“你看什么看哪?赶紧走啊!吃过早餐的吧。”
“哦,我不进去。”
“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
“你要去哪里啊?你告诉我,阿姨我呢这些地方最熟悉了,不过像阿姨这样,愿意无条件指导你的人,可是不多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