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心里好受多了:"我去给你端碗汤来,正好都凉了......哎你脸上怎么弄得?"他伸手去抹吉谦脸上的一片黑。
"别动!"吉谦叫道,"我抹的药,你想让我毁容啊,这辈子我就指这张脸了。"
张宝道:"药?你脸怎么了?"r
吉谦正噎得半死,十分不耐:"你没看见我被打啊?你不说给我端汤去吗,快去快去。"
张宝连忙上前查看:"对对对,厉不厉害?还有哪里有伤,打坏了没有?"
吉谦快要抓狂:"打坏了那一屋麦子都是你扛进去的啊?你躲开让我去喝口水。"
张宝连连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端汤去你等着。"
一回头,两个素日里也和吉谦不错的长工柱子丁顺忠站在不远处,端着饭缸饭盆,羞答答地:"大谦。"
吉谦三步并作两步抢过他们手里的饭盆,咕咚咕咚狂灌几口:"哎呀妈呀,可噎死我了。"
"大谦,你别怨我们......"
吉谦继续吃:"不会!一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冲你们这救命之恩我也不能怪你们。"
张宝道:"算了,这事别提了,吉谦不是那种人!快,咱们赶紧帮他扛麦子吧,月姥姥(注:月亮)都老高了。"
吉谦指指大车:"宝哥你可真会说话,车上还剩几袋啊你看看,你们歇着去吧我善始善终得了。"
张宝道:"我那不是没好意思过来......你就别逞强了,你那身子骨也没多好,老实吃你的吧,这几袋我们给你扛。"
吉谦笑着坐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穷什么命啊,咱都是穷命。"几人鸡同鸭讲,正待要扛,吉谦又站起来:"那个,那个最边上做记号的别往里扛!那个不知谁装错了,是没扬的,不知怎的还有点潮!"
柱子道:"咳,你管他们呢,又不是咱的,就那一袋扔进去谁知道啊,赖不着你!"
吉谦摆摆手:"那不能,我跟粮食又没仇。"
本来车上就没剩多少袋了,又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眼看眼的他们就弄得差不多了,吉谦便道:"不耽误你们将功赎罪了,我洗洗去了。"
"都成这模样了今天还洗啊?等你洗完太阳都出来了。"
"拜托,就是因为这样才得洗啊。我争取洗快点哈哈。"
"这人整天洗那么干净都干嘛去啊?"
6、新公干
一大早,吉谦低着头闭着眼半睡半醒地跟着大部队往外走。
突然耳边一声炸雷:"吉谦!你给我过来!"
吉谦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到不远处,杨管家正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
他沐着张宝等人的担心眼光晃晃悠悠走过去,觉得又开始被困意笼罩。
马上,困意再次被杨管家一声怒吼惊飞:"你他妈的干什么去?"
"干活。"吉谦打了个哈欠。
"你耳朵里塞驴毛了还是想找抽?我不是叫你运麦子吗你往哪跑?"
"哦。"吉谦这才想起来,"我忘了--您给安排的活种类忒多,整天换都记混了。"
"放屁!你给我过来!"杨管家把他叫到粮库口,指着一袋粮食,"你留个尾巴在这里是给我示威哪?"
吉谦又想打瞌睡,只好使劲揉揉眼:"......那袋没扬好。"
"没扬好你拉回来干吗?你眼瞎?"杨管家不依不饶。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吉谦上前提起那袋麦子欲走。
"你回来!"杨管家昨晚的夫妻生活不太和谐,这股子气还没在吉谦身上发泄完,便一把拽住麻袋。麻袋本来口就没封上,吉谦又迷迷糊糊的没注意,叫他这么一拽,里面的麦子哗啦啦撒了一地。
杨管家怒上加怒,正要发飚,有家丁来叫他:"杨管家,麦秸都卸那儿了,今晌午是不是得运过去啊?"
杨管家气呼呼地道:"当然!"他转向吉谦:"你现在先跟我过去,帮他们把麦秸装上。"抬起脚,又看见地上一堆麦子,便咬牙切齿地道:"先把这些给我一粒粒拾起来再说!"
说完,领着家丁自行先去了。
半天过去了,麦秸都装上要运走了,吉谦还没来,杨管家忍无可忍,亲自跑回来,想要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果然,吉谦还在原地没走,正蹲在那里一粒粒拾麦子呢,边拾嘴里还念念有词:"五百一十八粒,五百一十九粒......"身边仍散落着好多麦粒麦壳。
杨管家快气炸了,一脚蹬在他身上:"你干什么呢?"
"您不是叫我一粒、一粒地拾起来吗?"
"你......!"杨管家已经没有语言了,只有把鞭子抽出来,用武力来弥补智力的不足。
鞭子还没抽下去,就听见吴老爷的声音响起:"坤儿,县太爷还说什么了?"
然后是吴坤少爷的声音:"除了夸咱家那马,也没跟我再说什么了。......他看着挺凶的,也不笑......"
杨管家赶紧回头,换成笑脸迎上去:"咦,老爷,少爷,起这么早?"
吴老爷嗯了一声,对杨管家道:"把少爷平时骑的那匹乌骓拾掇拾掇,找个妥当的时机给新来的那县太爷送过去,把事办好了。"
杨管家连忙点头:"老爷放心。"看两人经过身边,又顺口寒暄:"少爷今天没去衙门?"